金吾夜: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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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起初十分担心,以为父亲无意中知道了今日之事是江妩坐在自己身边。

    然听他方才所言那句,大抵张家娘子也并不知道他身边的人是谁,父亲亦是如此,所以才会在此相问。

    裴弗舟淡淡舒了口气,他抬眸,不改言辞:“父亲。我说了,没有谁。”

    裴肃气得笑了一声,“没有谁?那你本事很大了是么,从哪里找的人。是你狎///妓?与人厮混?还是什么你把名字说出来,我大抵还会饶你。”

    裴弗舟一顿,“父亲这是要用官场那套威逼利诱那人,好给张家一个交代么?”

    “还不是你惹得好事!”

    裴肃高声压了过去,“如果与张家联姻,张家世族日后与我们同根连气,我裴氏何其稳固?没有这样一个百年世家做底,你以为,光凭你姨母一个贵妃之位,来日圣上不会突然有一日忌惮我裴家功高震主,削官夺职么!”

    裴弗舟听了却冷笑,面孔寒厉,“父亲糊涂。就算联姻又如何?圣人一言,天下之人生死尽在掌握。就算张家世族百代,不过是圣人一念之差罢了,又岂会是完巢?”

    裴肃面色阴沉,听了裴弗舟这话,反而眉目拧得更深,狠声道:“若是你兄长弗风在若是弗风尚在!”

    “兄长在,又如何?”

    裴弗舟心中一痛,冷峻的脸庞调转过来,定定地看着裴肃,“兄长也要做个牺牲品么?”

    裴肃当即将茶瓯一把拂在地上,瞬间摔得粉碎。

    “裴氏家业,不可败!若是来日棋差一着,毁在我手上,你让我如何同列祖列宗交代!”

    裴弗舟向前一步,剑眉利落,“有我。”

    “凭你?”裴肃嗤笑,“就凭你——”

    “太子仁德。”裴弗舟一字一字道,“我自会用我的方式保全裴氏。”

    裴肃一听,裴弗舟又同太子站在一条船,几乎气得身形微晃。管家连忙扶助,颤着声,劝道:“少郎君少说几句话吧!郎主也是为您好呀!”

    他转而又劝起裴肃,“郎主消消气少郎君定会明白您的苦心和用意的。”

    “他明白?他明白什么!”

    裴肃拂袖推开,自行站立起来,“逆子!你今日告诉我那女子是谁,再同我去张岳家负荆请罪,我且饶你!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动用家法治你!”

    裴弗舟听后闭目一笑,“那么还请父亲责罚。”

    他说着,抬手去解锦袍,大有从容赴死的神情,“还望父亲责罚过后,替儿去一趟张寺卿家。就说”

    “这联姻,弗舟否了。”

    日暮时分,天边晚霞漫天。

    裴府的庭院,寂静无声,凋零的梧桐叶无声地落了下来,与石板摩擦出刺啦的声响。

    裴弗舟听在耳畔,竟觉出万分平静

    他早已褪去了锦袍,上身唯剩一件白色的中衣,下身则是一条长裤,在众仆的围观之下,他跪于院子中央,膝底传来生硬冰冷的触觉。

    抬眼望,一片日落平西之中,寒鸦点点如黑漆,流云聚散,看得人炫目。

    他忽然莫名其妙地想起江妩,这个时辰,她大概已经该归家了吧。

    耳边嗖的一声,他咬牙一发狠,肩头承受了第一下毒辣又凛冽的痛意。

    他皮肉一凉,当即见血。

    然而,挥鞭之声传入耳畔之时,裴弗舟闭上了眼,他听到的,还有浮屠高塔上传来的祝祷声。

    此时此刻,浮屠高塔传来了暮鼓锵锵,伴随着摇铃阵阵,飘来了隐约的佛乐,如梦如幻。

    裴弗舟听得入神。

    其实,他仍是记得,自己原是不信这些的。

    他少年时就见识过了战场的残酷,于是很早,对于生和死似乎早已经变得麻木。浮屠语,又如何?不过虚妄之言罢了。

    人不知自救,是会死的;而神佛,只会作壁上观。

    可是,他还是在这痛意与平静混杂的一刻,似是得到了某种赎罪似的救赎。

    他想,他大抵是记不得同江妩的那些前尘往事了。

    甚至,他开始不愿意想起。

    对于江妩其人,他吓唬过,冷淡过,戏弄过,也相救过。此时,裴弗舟自嘲一笑。

    原来,他只是一直不肯承认,心中自始至终有一处他不敢提及的柔软——

    ——每当想起她时,他的心中便有一种带着痛意的愧。

    裴氏的家法犹如军法,然裴肃为文官,棍棒自然使不出来,只拿出多年封尘的鞭子代替。

    起初那第一鞭,是家仆下手。然而观之留有余情,便气冲冲地一把夺过来。

    朝着裴弗舟的后背挥动着下了狠手。

    鞭声,佛乐声,长空里万丈霞光。然而不闻裴弗舟有半点改口。

    他死死抿着唇,牙关咬死,然而豆大的汗珠还是接连落了下来。

    绵白衣衫被抽打的细碎,血痕忽地显露出来,触目惊心地狰狞在他结识的后背上。

    裴弗舟很痛,可痛得甘之如饴,它恰恰解去了他心头挤压的那一点愧疚

    裴肃这头气喘吁吁,停下稍歇片刻,瞪着通红的眼睛,是气,还是恨,还是心疼,无人知晓。

    然而他见裴弗舟一言不发,不肯妥协,甚至还牵唇微微一笑。

    不禁气竭,高声骂了一句“混账。”

    随即又扬起手,胡乱地甩了过去。

    裴弗舟的后背瞬间承受了一通雨点般的鞭笞,点状的痛意打在先前的伤口上,有一种绽放般的撕扯感。

    他闷声哼了一下,险些没有跪住,直着手臂一握拳撑在地面。

    汗水自额间顺着坚毅的线条缓缓滑落,凝结在下颌处。

    裴肃手腕酸痛,早已过了家法规定的鞭数,他一把丢开了鞭子,只说了一句。

    “我不需要你说出那个女子是谁只要你肯娶张家娘子,我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裴弗舟衣衫破碎,裸///露的胸膛剧烈而缓慢地一起一伏

    痛意早已麻木着知觉,然而他浑身只有一种辛辣的快意。

    伴随着零零星星的碰撞在一起的记忆,裴弗舟几乎是艰难地、再次发出一声淡淡的嗤笑。

    “无论哪辈子不是我自己选的我都、不娶。”

    裴肃一愣,回过神来后,急急折身一把折下一根树枝便朝他身上抽去。

    然而气到极点后,裴肃也几乎是脱力,那树枝不轻不重地落在他的肩头,显得毫无意义。

    裴肃唯余下一声冷笑,点头道“好、好、好”

    “你既然执意如此,我成全你”

    “然而今日之世态,裴氏一族需未雨绸缪。与张家联姻,势在必行。”

    “除了你,裴氏多得是郎君,我大可选一个过继过来,而你”

    “今日之后,我权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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