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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金吾夜》 50-60(第30/31页)
本性么?
裴弗舟因为平日金吾巡夜,几乎是滴酒不沾的,除非到了节庆,推脱不开,承情喝个一两杯也就作罢。
可今夜,他却烦闷至极,那一双人似是在说笑指点,越在眼底晃来晃去的,他就越发气不打一出来。
发泄不得,干脆抓了酒盏,三杯两盏薄酒接连下了肚。
没一会儿,他的胸怀里踹了火似的燃烧起来,浑身的血脉如波涛汹涌,仿佛被打通了似的,连着一口气,直直地往脑子里冲。
刹那间,头顶一声轰然巨响,下一刻噼里啪啦地响彻天际,一片喧腾欢喜之声震荡开来。
他警醒地猛然抬头看,巨大的火树接连窜上了天,争鸣声响彻云霄。
烟火绽放在东都的皇城之上,如一朵又一朵暗夜里盛放的昙花,开到绚烂极致,下一刻稍纵即逝。
就在刹那间的明亮里,他看到火光照亮了江妩的那张脸
那是一张和梦里如出一辙的面容。
她的唇边正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流动出一种温润隽永的美,仿佛只要她站在那里,不说话,就是一种生机勃勃的美好。
这给人伸一伸手,就可以摘回去珍藏的错觉。
可是,他梦里似乎也试着伸手过,却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而已。
裴弗舟忽地胸口阵痛几下,呼吸也带着点窒意似的。
他捏紧了瓷杯,企图按压下那阵难受。
下一瞬,忽见江妩抬手朝空中一指,顺势转眸看过来
然而,那视线却一寸一寸的,生生地与他的目光错过开来,转而看向了一旁的男人。
那副温婉动人的笑意,本应是如沐春风般,此时此刻,却深深刺痛了他的眼,如一把杀人不见血的温柔刀,一击入了他的心头。
裴弗舟看得剑眉紧锁,忍不住喉头一甜,猛然一握手中的瓷杯,竟然“啪”的一响。
白壁描兰的酒杯,在他手心碎成一片一片。
锋利的瓷片瞬间划破了他的掌心,在肌理上割开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刹那间,鲜血流淌了出来,冰冷的湿意,牵连出一种经年累月的阵痛,仿佛是曾经愈合的疤痕再次被扯开似的。
裴弗舟蓦地头中狠狠一裂痛,有什么东西仿佛也迸发而出。
紧接着,一缕缕浮光掠影刹那间涌入了脑海,如倒放的走马灯,快速闪烁在他的眼前。
那些被称之为‘记忆’的碎片像是春日破冰的洛河水奔流而下,充盈了他的心间,也冲破了江妩为他构造的一幕幕回忆。
这样剧烈的错位,教他险些承受不住,不禁抬起手背撑着额头,大口喘息起来。
他全部想起来了。
江妩,她不是说他们是一见如故的朋友么说他对她是百依百顺说她怕他,是因为觉得他性情大变
她居然就这么趁机拿他当傻子,从头到尾都在诓骗他?
那她一开始就利用他躲着苏弈,说什么自知不配高门世子要他给她扯谎,跑前跑后的帮忙相看怕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拿他当挡箭牌。
更不用说,平日里胡编乱造他的事,眼睁睁地看他信以为真,再偷偷嘲笑
鬼话连篇、鬼话连篇——
她怎么敢——!
裴弗舟回忆起这段日子,蓦地感觉自己被江妩当成了一个蠢货,一个大冤种,只觉得受了极大的嘲弄,他紧紧握拳,猛地一击案几,颠得瓷片叮零作响。
“好、好好!”裴弗舟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气涌如山,抬眼望向那个柔妩的身影,冷眸微眯。
裴弗舟酸了半天,气了半天,可渐渐的,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慢慢蔓延了过来。
说是‘得’,未免自己抬高自己,毕竟上辈子他没有得到她。
这辈子么,却也还不知道。
他想起前世最后的种种事情,胸口微微一痛,忍不住握拳抵住额头,沉沉闭目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稀稀落落地散开去,散落到街坊里吃宵夜去了。
裴弗舟正思绪纷纷,忽然耳畔一声“呀——”,紧接着,左手被一阵凉意轻轻拢了上来。
“你手怎么流血了?”
裴弗舟倏地睁眼,江妩的脸映入了眼底。她神情似是焦急错愕,用细绢托起他的手放在案几上,自己也跪坐下来。
她的手有些凉,指尖点点触碰在他的手背上,如浮冰滑过,似是缓解了几分痛意。她慢慢展开他的手掌,见了掌中的血渍不禁倒吸一口气,“这、这怎么弄的?”
裴弗舟看了过来,眉眼挂着一层寒霜,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的脸。
他没有阻止她,只任凭那一双手拿着细绢给他生疏地擦血渍。
“柴锜在哪?”裴弗舟阴沉沉地问。
江妩没发觉出不对劲,只当他是受伤心情不好。
她一面用绢布小心翼翼地裹住他的伤口,一面随口道:“刚才他碰上一位长安的旧友,难得见到,所以先过去拜会了。”
裴弗舟眸光微凝,而后意味深长地一微笑,轻轻冷嗤地揶揄道:“看来他把你一个人丢下了。”
江妩不满,不喜欢听这话,只蹙眉说哪有,“人家只是临时有事,没什么丢下不丢下的”
“江妩!”
裴弗舟突兀地低沉叫了她一声,听到她又“人家、人家”的说柴锜,一股气恼涌了上来,一时没克制住,旧缘带新怨的冒了出来。
江妩愣怔一下,问,“怎么了?”
裴弗舟被她这么目不转睛地瞧着,心头忽而五味杂陈。
他恼她信口雌黄地趁机诓骗,可又觉得痛——这样活生生的两人,重新坐在上元节的夜里,像是梦一样,不敢让人轻易去打碎。
裴弗舟心生一念,忽然道:“苏弈来找你了。”
果然,她惊慌起来,整个人变得警惕,问,“刚才么他找我有什么事。你、你怎么说的。”
裴弗舟抬起眼皮,眸光冷冷地在她脸上定了片刻,心里有了几分确信。
原来,他们两个都重生了。江妩还没病死在突骑施,而他,也还没最后落个作茧自缚的地步。
江妩以为国公府的人又想着来要寻她了,整个人笑容顿失,僵硬地坐在那,裴弗舟却嗤笑一声,忽然顺势就着她给他包扎的姿态,手臂一拉,一把将她带了过来。
他在她耳畔低沉道:“我是诓你的。”
那气息微热,混着淡淡的酒香弥漫在她的耳后和脖颈。
江妩听完,却没有什么羞涩之意,只瞪着一双眸子不可思议地看他,里头满是赌气娇嗔的情绪。
“你居然吓唬我?无聊——”“江妩觑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角,有些无语,然而还是不由松了口气,轻轻怪他道:“你什么时候学会诓人啦?”
裴弗舟被这问题问得兀自一哂,眸光轻轻掠过江妩的脸,剑眉微抬,慢条斯理道:“不是跟你学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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