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纪: 9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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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为挫一挫你的傲气,特地来为难你的?我年少时也被这般训教过,真是有苦难言。那些前辈心思古怪,做的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

    此言一出,在座之人大有相近之感,附和说起往事来。

    玉映却道:“待我熟睡后,听到了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那声音清晰非常,仿佛就在耳边。我起初以为是自己不曾关窗,睡梦之中,却听见雨声变大,穿林打叶,坠屋敲瓦。再过了不知多久,雨势陡然转急,哗啦作响,伴有雷声传来。我不堪其扰,以被蒙头,昏然睡去……第二日我问其他人,都说昨夜朗月高悬,无云无风,不曾有下过雨的痕迹。”

    坐在他对坐的老人闻言微微抬头,蘸了酒在桌案上描画的手停了停,他似有所悟般道:“是那道雨符。”

    玉映向老人躬身道:“不错,正是那道雨符。画符之人何其神妙,竟能将一场雨纳入这寥寥几笔的小符中。后来老师告诉我,画符之人那年八岁,这不过是她在山间观雨时闲着无事所绘。与她相比,我大概只是一介庸人。”

    老人擦了擦手,抚须微微一笑。

    “我一直记得那道符,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一种人,便如树木向阳而发,流水顺山而下,生来便能融汇神通,亲近自然大道,所思所想,皆发于心。某年深秋时节我去看老师的时候,碰见了一个人。她站在檐下指着屋外的晴天与我道,午后会有一场小雪。她走后,午时方过,果然下了一场小雪,我去她所在的地方看,发觉地上有一道符,不过简单几笔,却透出寒冷之意,与当年那道雨符何其相似,我便知道她是谁了。”

    玉映说完,满座寂静,老人点头道:“如你所言,这一定是位符道大家。”

    一人道:“不过玉少爷说这件事,又和那刺金师有什么关系呢?”

    玉映眼中略含讥讽,答非所问道:“想来若无意外,在朝觐时,诸位应当有缘与这位符师见上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     。

    第 99 章 心非

    待酒宴散后,下了整夜的雪也终于停了。

    园中白雪皑皑,山石旁的一株老梅遇寒催生出满枝芳红,暗香随风飘散,令肃杀的冬意柔和了几分。玉映站在廊下凝神看了片刻,听见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转身向来人行礼:“老先生。”

    老人摆了摆手:“哎,不必多礼。宋师如今怎么样了?”

    玉映答道:“老师一切都好,特命我问候老先生。”

    老人望着廊下倒垂的冰棱道:“他自己不来见我,却叫你来,这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足长安城了?”

    玉映道:“或许,他也有他的考量。”

    老人笑骂道:“你年纪轻轻,为何举止谈吐如此谨慎小心?这实在是不该。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在宴上的样子,倒与宋师年轻时有些相似,都是一般的狡猾。”

    老人走了几步哼道:“好好一场酒宴,尽招来一些乌七八糟的人。看来如今的修士,确实大不如从前了。”

    玉映恭敬道:“老先生不知,这些都是玄门世家中的后起之秀。”

    “世家?”老人忿忿道,“传承不过一二百年,就他们也配称作世家?这些人放在三十年前,怕是连太史局的大门都进不了!你们师徒将我骗出山,来到这樊笼中,究竟所为何事,还不快些道来!”

    玉映态度愈发恭顺,老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脸色忽变道:“你们不会是要我教导这些人吧?”

    玉映失笑,见老人皱眉看来,道:“教导这些人,何须老先生出马?不过是城中近来有些乱,人心浮躁,总有些人想着混水摸鱼,再演一翻数十年前的那场乱象。”

    “原来是找我镇场子的。”老人面色微舒,佯怒道:“原来你们是打着这个主意,适才在酒宴上你不是还说,这城中另有一位高明之极的符师在吗?何不请他出手襄助?”

    玉映欠身赔罪,斟酌道:“老先生有所不知,她实有些……嗯,古怪。我老师曾言,此人是一把利剑,不到紧要关头,绝不可随意示人。”

    老人抚须,目中精光隐现,道:“这话不假,剑出必染血,若无必要,还是少出鞘为好,徒造杀孽也不利修行。既然此人在城中,你为何不领他来见我一面?也让我看一看,连宋师的得意弟子都自称不如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玉映默默叹息:“老先生想见她,须等朝觐时。”

    老人疑惑道:“这是为何?”

    玉映环顾四周,低声道:“因为她就是刺金师。”

    老人闻言一惊,喜笑颜开抚掌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她!那位寒山派魁首,司徒老儿的爱徒嘛!难怪宋师会请我来,这女娃小时候,我与师弟还教她画过符呢。”

    玉映不知这其中渊源,听他这般一说才明白:“原来老先生识得她。”

    “甚好甚好!”老人神色轻快,拂袖快步离开,嘿然道:“既然是她在城中,那我就没有什么可忧心的了,还能落个清闲自在,宋师总算是做了件好事。”

    玉映望着他走远,不一会从雪地中走出个蓝衫男人,站在台阶下道:“少爷,那些客人都已经送走了。”

    “眼看就要大祸临头了,还这般不知死活。”玉映冷漠道,“说是修士,但整日寻欢作乐,摆宴饮酒,也不知是修的哪门子道法。”

    蓝衫男人道:“他们此番来访,定是为了拉拢少爷的。”

    玉映嘲道:“他们拉拢的不是我,是我身后的玉氏一族。是人脉,是数不清的钱财与资产。从来只见人从泥潭里出来的,没见过这种拼死拼活都要踏进去的。自己泥足深陷还不算,还要拉上旁人一道。”

    “自古以来朝堂争斗少有人善终,纵是此时身居高位,难保日后不会横遭劫难,正所谓福祸难测。但为何他们竟如此笃定,肆意为之,不顾前鉴未去,好像已将大局尽数掌握在手中?”

    蓝衫男人答道:“是有些奇怪,近来城中异事屡现,太史局司天台却仿佛不曾察觉一般,管束反倒愈发松懈……”

    天光朦朦,周围雪色也略显灰暗,衬得那株梅花如血般触目惊心。玉映目光微凝,道:“不,他们不是没有发觉,而是故意不去追查。”

    蓝衫男人诧异道:“少爷是说他们有意要将局势弄得更乱?但这样于他们又有什么好处,若是稍有不慎,这引火烧身之险也不是说笑的。”

    “倘若他们早已定好了万全之策呢?”玉映反问道,“这长安城看似不胜风雨,飘摇无依,实则密布织网,只等着心怀异数之人一头撞入瓮来。”

    他稍作沉思,吩咐道:“还是多加约束我们的人,朝觐之前绝不可轻举妄动。去信给家中,无论是谁来游说,都不能答应。最好称病闭门不去理会。”

    蓝衫男人低声道:“少爷,要是真如他们所言,或许那六皇子真有可能上位,我们岂不是就白白错过了?”

    玉映拢了拢衣襟,幽幽道:“还记得那位司天台的台阁景大人吗,她可不是什么好惹的。朝堂的事我们一概不管,就等着看她的手段罢。”.

    景大人的手段如何尚未得见,却先被人逼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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