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见桃花照玉鞍: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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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还会在真正的现世里相见……”

    他轻缓勾唇,笑了起来,抬头望向女子红裙消失的山崖绝壁,他漆眸里如晦墨海,沧波万顷,滔滔覆天。

    那人声音渐渐沉哑。

    “……相信我。到那一天前,我不会让你等太久了,师尊。”

    ——

    这一跳,云摇就坠落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其间只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被那诡异邪焰所缠,如割如裂,又如烈焰上炙烤,痛得人几乎疯癫,最后一丝清明神识被她牢牢守住,又十分不解——

    她跳下去前明明是要闪挪到闭关洞府内,此刻为何迟迟不落地?

    总不能是定错了位置,把神魂摔进了无间地狱里吧?

    云摇正思索着。

    砰。

    她似乎落入了一片冰凉沁人的山湖中,所触之意如丝帛,如冷玉,眼前恍惚又见慕寒渊那片七情之海。

    她不由得沉浸其中,只觉周身经脉里的邪焰都被慢慢抚慰消泯下去。

    大概是……回到三百年后了?

    终于。

    云摇心底长松口气,想想都后怕。

    还好云摇当年闭关够及时,不然邪焰封印爆发,恐怕慕寒渊都要被她给——

    一隙薄光入眸。

    云摇艰难地眯了眯眼。

    灯火恍惚间,她看见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似乎是客栈内的房间。

    是谁将她带出藏龙山了?

    房中又为何如此的暗?

    云摇想着,刚要抬手,就察觉指尖下触感十分奇怪。

    像是……温凝细滑的羊脂玉?

    红衣少女眯着眼低下头,终于看清了自己此刻所在——

    她跨坐在一张榻上。

    这没什么。

    问题是,她,和这床榻之间,还躺着个人。

    ——慕寒渊。

    那人长睫如羽,面色如霜。

    三百年后的道子大人冷淡清俊,早褪去了当年仅存的一点稚涩,轮廓凌冽得如玉雕琢。莲花冠不染片尘,更衬得他眉目濯然冷冽。

    被撩开的衣襟下,胸膛起伏的冷白线条,同样见得青山连绵般的肌理美感。

    像是情''欲所染,那颗平素不显的眼尾点痣都刺破清冷,艳丽了几分。

    而云摇送他的那条水火不侵、刀枪不伤的,本该遮在他眉目前的雪锻,此刻就牢牢缠着他的手腕——

    把他绑在了云摇床榻的木栏前。

    “————?”

    云摇倒抽一口冷气,握紧十指。

    惹得慕寒渊察觉。

    撇过侧颜的青年闻声,偏回脸。他覆睫微颤,像是要落下几寸霜雪冷色:

    “师尊当日赠我此缎,便是为了今日吗?”

    云摇:“………………”

    她、冤、枉、啊!!!

    第19章 我欲穿花寻路(一)

    用连滚带爬来形容大概有些夸张了, 但云摇确实是同手同脚地,把快要僵成块石头的自己从慕寒渊的身上,“搬”进了床榻最里的角落。

    挪远了,也看得更清楚了。

    慕寒渊就被那条白绸绑在床栏前, 发顶的银丝莲花冠有些歪了, 半坠不坠。松散的墨丝迤逦长垂,像司天宫外流玉琼堆织起的一缎青云, 倚着被扯开腰间玉带的雪白宽袍, 显出几分他素日从未有过的倦懒慵怠。

    只是他眼尾低曳着, 长睫遮阖,又迤下了些不近人世烟火的冷淡。

    云摇不敢再往下看, 心情绝望地偏开脸:“如果我说,不管我刚刚做了什么……都是因为走火入魔, 失去神志了, 你信吗?”

    慕寒渊阖着眼, 如若未闻。

    云摇有苦难言。

    ——也是, 换了她也不信。

    谁家走火入魔扒人衣服也就算了,还知道提前拿法器白绸把人捆上的?

    要不是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云摇都得觉得这一定是蓄谋已久居心不轨。

    寂然如湖面上的冰花漫延。

    云摇少有地无地自容,正准备落荒而逃,而朝着榻外探出一只爪时, 她听见了一声极低的轻叹。

    “师尊此番话意是,你已不记得方才所作所为?”

    “…啊?”云摇一愣,保持要爬到他身外榻下的姿势,僵停在了那儿。

    虽然她确实一点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但这话听着, 怎么那么有逃避错误推脱责任的嫌疑?

    “那便忘了吧。”

    慕寒渊不待她回答,淡声道:“若师尊已无碍, 还请为弟子解开。”

    “解开什么…?”

    云摇回眸。

    就见慕寒渊动了下还被绑着的手腕。

    “啊,好。”云摇立刻调转方向,施术去解慕寒渊手腕上束在床栏前的雪锻。

    白绸上犹闪着封禁符文残留下来的金光,又是加固,又是缚灵,缠了里三圈外三圈,生怕被绑的人逃得掉一点。

    ……走火入魔也没耽误施法,这白绸绑得是真结实。

    封禁下多了,云摇自己解都费劲。还好这一趟之后,她三百年前的神魂记忆恢复了许多,也顺便能从残留的法术气息上确定——

    白绸上的封禁切切实实是她留下的,半点没冤枉。

    于是难得折了一身散漫劲儿的云摇连脑袋都垂得更低了。

    她一边解一边中气不足地问:“你,不问别的了?”

    “师尊既说了,弟子便信。”慕寒渊似乎又恢复了往常那副冷冽脱俗的谪仙气度,声音里也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云摇感动得很。

    世上竟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徒弟么。

    正巧最后一圈金光咒印被散尽,慕寒渊轻缓抬手,他抚过发红的手腕,语气也淡:“毕竟您若真想做什么,不必停手,也无人能拦。”

    云摇:“……”

    云摇难得有做错事的自觉,在榻上心虚得只想把自己塞进木板缝里。她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为人师表的形象和尊严。

    还没来得及酝酿好第一句——

    “师兄,你在房里吗?”

    隔着薄薄的门扇,陈见雪轻柔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

    云摇:“——?”

    陈见雪怎么会在这儿?

    不对,她此刻身在何处?难道这里竟还是慕寒渊的房间??

    这念头刚闪过,慕寒渊的神识传音便在她识海中响起:“此间是藏龙山百里外的一处客栈,师尊的寝处。”

    那道传声停顿,像是濯然霜雪落覆了檀木琴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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