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见桃花照玉鞍: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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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不知的原因?”

    话尾他扬起眼,眼神与云摇蓦然相对。

    心惊之下,云摇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神。

    她未料想慕寒渊竟如此敏锐。

    “还能有什么原,原因?只是你明知秘境有诈,仍坚持来此,又恰巧在幻境的神魂投影里成了龙君御衍……”

    “我不是御衍,也不会是他。”

    “……”

    许是从未有过,在惯来温润渊懿的慕寒渊口中听到如此沉郁决然的语气,云摇都忍不住回过侧颜看向他。

    然后正跌入他眼底。

    “无论师尊信与不信,”慕寒渊停了片刻,眼尾似被一点自嘲的笑意压低下去,“……我不是他,因为我不会在意师尊是否要取我性命。”

    云摇:“……”

    云摇:“?”

    “师尊若真愿为我一人性命做尽谋划,全副心思,夜以继日心心念念,那比起恨意,我应当只会觉得……”

    慕寒渊语气渐渐低了下去,直至无声。

    云摇听得莫名不自在,可心里又像有什么挠过去似的,她忍不住追问:“觉得什么?”

    慕寒渊笑了。

    冷淡,也勾人,像沾着雪意的桃花瓣随他眼尾展开。

    “师尊猜。”

    云摇哽住。

    比起慕寒渊这莫名叫她不安的话,她更关心的是——难不成前时倒霉原主之所以会死得很是凄惨,就死在慕寒渊在意清白重于性命?

    这、合、理、吗?

    云摇被自己想法呛了下,一边灌茶一边转移话题:“龙心鳞给你了。你既为它而来,早说就是。”

    说着,她指尖一拨。

    龙心鳞虚影飞向了慕寒渊。

    慕寒渊袍袖一抬,勾过:“传闻中能叫人白日飞仙的至宝,师尊不问它有何作用?”

    “为它死去活来的又不是我,它自然也不是我的。既不是我的,那我还问了做什么?”凉茶平复了心绪,云摇又恢复到那副懒懒散散的神态里。

    她说完便要起身,想免去一番推辞。

    “那便待器成之时,我再为师尊献礼。”

    “献礼?”

    走出两步去的云摇停下,疑惑回头:“你到底要它做什么?”

    “师尊修为跌境,恢复前想来不会自曝身份,去天山之巅解封奈何,那便缺一把剑。”

    慕寒渊说着,指骨在身前一握,横拉,龙心鳞虚影竟然在他掌间的虚空中拟作一柄淡金色的长剑轮廓。

    有龙吟之声从虚剑剑影内泵出,随龙吟声起,更见一道真龙虚影从剑柄位置攀剑刃而上,锋厉难抵。

    他淡然望着,不见意外:“虽配师尊不足,总抵一时。”

    “……”

    云摇看得怔然,半晌才问:“就为了给我锻一把剑,冒死来?”

    “算不得冒死。”

    “……你摸着心口说话。差点下了无间地狱的人,刚能起身就敢放狂话。”

    听她语气都凶下来,慕寒渊眸里含潋上薄笑:“有师尊在,纵是下了无间地狱,我也能寻回来。”

    云摇:“……?”

    这话怎么听着,更像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意思?

    云摇还未来得及细细体会,便听见凌霄阁二楼外门被叩响的动静。

    敲门声由急到缓,由来人强压下来。

    “云师叔,是我,”何凤鸣的声音在屋外响起,称呼间带着莫名的迟涩,“了无大师离开前说寒渊尊已经醒了,弟子们已前去向我师……卢长老禀明。”

    “知道了。”

    云摇想起在葬龙谷内,进入幻境前自己道破身份的事,不由得有些头疼。

    之前还能以慕寒渊伤势为重,暂时压下他们的疑问,现在……

    “师尊不必忧心。”慕寒渊话声忽起。

    云摇回身看他。

    那人眼神渊深而又不失温和,就像能读懂她的一切所思所想,此刻甚至不须她多说一个字,便听慕寒渊垂目道:“门内几名弟子知晓师尊身份的事,我会安排妥当,他们不会说出去。”

    云摇迟疑了下:“不用我出面吗?”

    “这等小事,不值当劳烦师尊挂心。”

    “嗯,刚好我也懒得解释,那便你去吧。”

    见慕寒渊行过礼,便转身要向外,云摇想起什么,“那把匕首的去向,我还是没能探明。你最近这些日子注意身体,有什么不适要与我说。”

    正擦身而过的慕寒渊微怔了下,停了一两息后,他眼尾低垂下来:“……好。”

    原本清冷的声线被浸哑了几分。

    可惜云摇并未察觉,倦然转身:“这两日可给我折腾得不轻,我先去里面睡……咳,先去冥想片刻,借你这里的长榻一用了。”

    “师尊随意。”

    “……”

    慕寒渊直起身时,面前的女子身影已经隔去了纱幔后。

    薄纱如云,勾勒得那抹红衣绰约。

    慕寒渊无声望着,眼前浮起的却像是另一幅画面——

    幻境中,龙皇殿的石园凉亭下。

    两道身影亲密无隙地相依偎着,青丝缠乱,衣袂纠结,他阖眼也能嗅到怀中女子身上淡淡的胭脂香,细腻而炙人的体温穿透薄轻的衣衫,将他的五感与神魂尽数笼绕。

    彼时他像置身在一片无边渊海,将溺未溺,却心甘情愿连挣扎都不做一丝,放任自己沉沦到底。

    “……”

    燃香道室之内,久久静寂。

    窗外流云暂蔽了天光,投下了一抹乌色。

    一点漆意,从那顶清冷得不染片尘的莲花冠盈盈蕴起,又极快地,错觉似的,须臾便隐没下去-

    云摇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若说发现眉心邪物就是终焉火种之前,这东西对她来说还只是一根刺,那现在,它就俨然成了一柄颅颈之上的利斧了,斧头底下悬着的还得是整个乾元界那种。

    仙界记载,终焉火种降世,便是要焚起灭世之火。

    云摇未曾亲眼见过小世界的消亡。

    她不知道那是以怎样的形式,或许,就像话本里所记载的原本的云摇与慕寒渊那一世,便是选取慕寒渊这样一个寄主,然后借寄主之手,将一切归灭吗?

    虽然不知这种要命的东西怎么会刚好选了慕寒渊,但即便是为了原主,以及三百年前她已亲身体历过的两人之间的一切,云摇也不能置之不顾。

    更何况,现在她才是那个封印着“终焉火种”的倒霉蛋?

    就这样,云摇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不知何时陷入了混沌的沉眠里。

    ——

    云摇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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