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雾(重生):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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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孤枕难眠,痛不欲生,把自己关在宫殿。

    殊不知,三日后,他亲眼逼迫她,亲眼看见女儿死在自己面前。

    女儿才一岁,连娘都不会说,只会咿咿呀呀,她被宫女们压着四肢,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对着皇帝说,“我错了,求求你放过她好不好,她也是你的孩子。”

    “你要我放过她,那你怎么还偷偷生下我兄长的孩子。你婚前失贞,朕忍了,可你胆敢私下生他的孩子,徐长青,你有没有把朕当回事。”

    “你要怪我?是你弑兄强行在皇帝面前娶我,我也告诉过你,我早就是你兄长的人,是你纠缠不休,何苦怪我,还要怪孩子。”

    徐长青愤怒不已,可被压着的她看女儿即将要被闷死,护女心切的她央求他放过女儿。

    可男人铁了心要给她一个教训。

    他可是连弑兄杀弟都能做得到,再说,徐长青往后还可以再生。

    皇帝不近人情,杀死了他们之间的女儿。

    压在她心底最后一根稻草被抽走,铺天盖地的疼痛,令她悲哀到竟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抱着襁褓的女儿,在风雪交加的夜色,赤足埋下了女儿,随后为了另一个孩子的安危,隔日她不惜设计让亲生儿子断腿,才保住了他的一条命,以防万一,她主动温顺出现在他的面前,强忍羞辱。

    “我错了。”

    满腔的愤怒,藏于心间。

    眼下望着日益年老的皇帝,徐长青笑着道:“你知道你这几年身体为何不好吗?”

    “你以为天下任何事都在你的掌握之中,认定了继承人是谁,便会为他铺路,不惜用所有人当磨刀石。”

    “可你不知道,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徐长青提剑一步步走向他,见他面色大怒,“太子跟你一起?”

    “不止呢?”

    徐长青提起长剑打掉他手里的长剑,架在他脖子上,温声道:“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跟你的兄长,也就是前太子生的孩子,并没有被弄死。”

    “怎么会!!徐宁他——”皇帝意识到不对,徐长青已经挥剑,银光闪烁,一声惊雷响起。

    徐宁独自一人守在寝宫外,哪怕下着雨,他都不曾离开。

    直到官门推开,提剑走出来的皇后一身血,脸上还有血迹,手上多了一枚国玺。

    大雨冲刷她身上的血迹,徐长青踉踉跄跄走到徐宁的面前,对着徐宁道。

    “阿宁,我把他杀了,我给穗穗报仇了,也给父母和他报仇了。”穗穗是她被掐死的女儿小名。

    这迟来的一天,终究令她又哭又笑,瘫软坐在地上,雨水浸透了她的衣裳。

    徐宁跪着为她擦拭泪水,“恭喜小娘子。”

    一句小娘子,她悲痛欲绝,大雨浸染了他们的衣衫,徐宁背着徐长青,宛如昔日他作为一个奴仆,献出脊背,要让站在天边的小娘子踩上去。

    后来,宛如明月的主子找上他,“你跟我弟弟长得很像,他死了。我给你一次往上爬的机会,哪怕像条狗一样,也要给我爬。”

    为奴者,一生忠于主子。

    徐宁被赐予了名字,哪怕是她弟弟的名字。

    可他将永远忠于徐长青。

    他们是主仆,不得僭越,不得背叛,永生忠于她-

    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十皇子被封信王去往并州,一直长居长春宫的二皇子被封王去往的仁州。

    皇后由于皇帝驾崩,受到打击,一病不起,七日后,长逝坤宁宫。

    继位的天子,颁布圣旨,京州城内吃斋念佛七日,他则为已故先皇和先皇后去护国寺沐浴更衣祈福半月,此举儒生津津乐道,说当今圣上仁善孝顺。

    几天前令人心惊胆战的众多官员被抄家一事,渐渐被人忘记。

    京州的大牢里,成为天子的周慎,吩咐身边的幕僚,想要赦免他的罪行,放他出来,却得知他不愿意。

    传话的幕僚道,“他说他这是在赎罪。”

    周慎身为天子,没有恼怒,反而认为他性情中人,打算流放他几年,再把人召回来。

    毕竟裴少韫能周旋皇帝,皇后还有他之间,为官几年,甚少被人拿捏把柄,难怪父皇想把裴少韫留给他。

    如今他想恕罪,压压他的性子。

    周慎想的开,转而在想新的科举,由于先帝临死之前,想帮他横扫障碍,血流成河,心情复杂。

    若说先皇对他看重,却步步想逼,若不看重也不会帮他扫清障碍。

    他左思右想,最终想到先皇其实更爱他自己。

    不过人死了,周慎多想无益,剩余的官员左挑右选,最后看到先皇留下的另一位官员。

    沈长安。

    他左思右想,重点圈住沈长安的名字,打算先磨炼一番,再重用。

    京州大牢内。

    江絮雾不明白她是怀揣什么复杂的想法来看他。

    来都来了,看他一眼吧。

    这是她之前安慰自己的话。

    当她拖阿兄的关系,来到大牢,物是人非的恍惚感,令她惴惴不安,如坠云端,不知是否是梦。

    要知道,上辈子流放的是她阿兄。

    眼下却是裴长韫。

    江絮雾心中复杂,跟着狱卒走进关押裴少韫的牢房,身侧是阿兄护着她。

    江辞睢不懂阿妹为何会来,是不是愧疚?看阿妹也不是因愧疚才来。

    不管如何,裴少韫是板上钉钉要被流放,江辞睢轻哼一声,别扭地将她送来。

    “阿兄,你能不能在牢房外等我,我想有话问他。”

    在临近走到关押裴少韫的牢房,江絮雾忽停下脚步,对着身侧的江辞随道。

    江辞睢拧着眉头,在江絮雾央求下,还是应允,江絮雾露出浅笑。

    她走近,看到向来整洁的裴少韫蓬头垢面,身上的白衫早换成囚服,端坐地上,四肢都上了枷锁。

    裴少韫正阖眼,察觉耳畔有异样,他睁开眼,见到身穿靛蓝襦裙的小娘子,未施粉黛,面色平和。

    “阿絮。”裴少韫轻笑,怡然自得,完全没有阶下囚的风范。

    江絮雾了解他,走到他的跟前,发觉他身形瘦削,双手都瘦得骨瘦如柴,似注意她的目光,将手藏进衣袖。

    “我看到了。”

    江絮雾的话打断他藏着掖着的想法,令他局促,他并不想被江絮雾看到狼狈的一面。

    她了然于胸,半蹲下身子问他。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裴少韫从容不迫回视她,目光多了贪婪,意识不对的他,掐住掌心,才勉强压抑触碰她的念想。

    “你别装腔作势,我来的时候,阿兄都告诉我了,你是在帮他顶罪,才会被流放。”

    “你心疼?”

    裴少韫含笑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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