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装乖指南: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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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过来,两个眼睛跟乌鸡一样黑。

    “我完全是被无辜波及的啊,”他哀嚎,“我他妈还没来得及撇清关系,就已经被打了一顿。”

    苏釉:……

    “何显呢?”他问,“没为你报仇。”

    “屁咧!”吕少言说,“对方八个人,何显这边就算加上我也才四个人,二比一,你以为都像你吗?”

    “那只能等有机会给你报仇了。”苏釉说,“先睡了。”

    “对了,”吕少言又说,“旧街那边确定要拆迁了,听我妈说这两天就要出拆迁公告了,算起来,高考左右就能收到拆迁款了。”

    苏釉看着这条信息,忍不住在心里算了算时间。

    “后面估计要办一些乱七八糟的手续,”吕少言继续说,“到时候你得亲自过来。”

    “知道了。”苏釉说。

    拆迁对苏釉来说是件好事,时间也卡得刚好,有了这笔钱,他将来也能过得更轻松些。

    不过,旧街那块的拆迁款也高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这些年,龙城的经济重心持续北移,旧街已经许多年都没有变化了。

    无论是经济,还是精神面貌,都像是被定格在了许多年前。

    小时候,他经常挨打。

    以至于苏怀民留下的那套房子里,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有他被他掐着脖子打过的痕迹。

    但那时候,他并没有什么反抗意识。

    因为他就苏怀民一个亲人,他就是他的天,而且,从他记事起,好像一直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这给了幼小的他一个错觉,以为生活本就该是这副样子。

    可是后来他却慢慢发现,即便旧街的家长打骂孩子的现象十分普遍,可也并不是每个家庭都一样。

    再后来,他慢慢知道,旧街之外,大部分孩子其实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旧街就像一个泥潭,一辈一辈地传下来,透不进一丝一毫的新鲜空气与阳光来。

    现在终于可以拆了……

    苏釉已经很久没想过以前的事情,可一旦想起来,就有些停不下来。

    他在过去那些并不愉快的回忆里,慢慢有了睡意。

    ——

    床尾的插盘上亮着兔子灯,为房间里笼上了一层微光,路桥轻手轻脚地推开了苏釉的房门。

    苏釉蜷缩着身体睡着了,薄被和那次一样,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只两丛睫毛架子被沿上。

    他睡得像是不太安稳,眉心蹙着,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路桥弯下腰去,小心翼翼地为他将薄被拉开一点,露出他被掩住的口鼻。

    可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苏釉在哭。

    也不能说是哭,不像普通人哭泣时表情那么悲伤,也没有发出声音,可是泪水却流了满脸,打湿了枕头。

    路桥捏着被角的手顿住了。

    他从没见过有人这样哭。

    以前辛免总是爱哭,但每次都是声情并茂,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的伤心和难过,然后就会有人过去安慰他,或者有人将他抱进怀里。

    可苏釉却是相反的,那表情像是很平静,又像是有些麻木,只眉心蹙得极紧。

    像是隐忍惯了,恨不得躲进黑暗中悄悄一个人流泪,不被任何人发现自己也会哭一样。

    那或者根本不是哭,因为他已经睡着了,虽然睡得并不踏实。

    被子在路桥手中滑动了下,吸饱了泪水的地方尚且带着眼泪的温度,将他的指尖染湿。

    他像被烫到了,又像被刺伤了,呼吸屏了片刻,直到胸腔发痛时才如梦初醒般弯下腰去,轻轻将苏釉抱进了怀里。

    “幼幼!”路桥叫苏釉的名字,声音不算大,像是怕会吓到他。

    可苏釉还是立刻醒了,他猛地张开眼睛,那双眼睛和路桥任何时候看到的都不一样。

    凶狠,愤恨,甚至带着咬牙切齿的残暴意味……

    路桥怔了一下,立刻将他抱紧了,他亲吻他眼角的泪水,安抚地轻拍他的后背。

    “是我,”他说,“幼幼,是我。”

    苏釉急促地呼吸,身体紧绷,视线透过泪水定在他脸上。

    似乎终于看清了他是谁,他整个人终于缓缓放松了下来。

    “哥。”他有些不太确定地叫他,嗓音哑得厉害。

    “嗯。”路桥抬手为他擦泪,“你刚才做噩梦了。”

    “好像是。”苏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坐直了身体,眼睛里现出些迷惘来,“好像是做了一个噩梦,但是一醒就记不太清楚了。”

    “记不太清楚就不想了。”路桥说,将他抱在怀里,手搭在他的后脑处。

    苏釉没说话,很乖顺地伏在他怀里。

    他又撒谎了。

    事实上,他记得很清楚,清楚到甚至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梦中,他在被苏怀民殴打,但他已经长大了一点,开始试图反抗。

    只可惜,他还不够大,仍然不是苏怀民的对手。

    他被逼到了墙角,被苏怀民掐着脖子,苏怀民另一只手里不知道拿了只鞋子还是什么,劈头盖脸地往他头脸上招呼。

    他觉得恨极了恨极了恨极了……

    苏釉将鼻尖埋在路桥胸口,深深地呼吸,闻他身上那股不同于沐浴露的清新气息,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他其实常常噩梦缠身,只是没说过罢了。

    有时候是自己挨打,有时候是和苏怀民或者霸凌他的那些孩子对打,有时候会拿着菜刀,一下下凶残地砍在苏怀民或者洛颀的身上,耳边甚至响起骨头被剁碎的惊人声响……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怕,像被什么恶魔入侵了身体一样。

    可事实上,他就是带着这样的恨意进入的路家。

    “哥。”他喃喃地叫了路桥一声,抬起眼来。

    路桥垂眼看他,那双眼睛殷殷,有着微不可察的担忧。

    “我在。”路桥说,低下头温柔地亲吻他的额头,大手轻轻在他脑后按揉。

    “都好了,”他说,“我一直在。”

    “幼幼。”他叫他的名字,呢喃一般,说,“不怕。”

    莫名地,苏釉一颗紧绷的心终于安静了下来,他枕在路桥肩头,睫毛一点点垂落,再次沉入了梦乡。

    路桥看着他,光洁的额头下,他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来,腿和手都扒在自己身上,但呼吸平稳均匀。

    噩梦走了。

    ——

    和路桥睡在一起的时候,苏釉总能睡得很沉。

    清晨醒来时,床的另一半已经空了,苏釉将手伸过去,连残留的体温都散尽了。

    他洗刷下楼,在下到二楼时听到了楼下路潍勤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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