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台之上: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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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透血肉的声音极其细微,带来的痛楚却无比强烈,谢神筠对人体的弱点很熟悉,她能用最短的时间让一个人失去行动力。

    沈霜野早防着她,银针本该钉入他双肩大穴,让他瞬间脱力,沈霜野却生生抗住了那股剧痛。

    他死死抵住谢神筠,撞上了冷衫木,大雪铺天盖地兜了两人满头满脸。

    谢神筠双手被他一掌紧缚,刀鞘强行卡住她膝弯,从颈到腰绷紧的弧度似一弯新月,这是个接近于锁的姿势,对任何一方而言都是。

    “手段不错,但你找错了位置。”沈霜野冷冷说,“你该钉死我的喉咙。就像我做的这样。”

    冰茬子贴着肌肤滑过,让谢神筠生出寒栗,唯一的热源是颈上缓缓收紧的力道。

    沈霜野掐住了她的咽喉。

    雪光勾出谢神筠侧颜的薄淡弧度,让她整个人都透出难以描摹的艳和冷。

    贴身的肉搏谢神筠没有占到太多优势,绝对力量带来的强烈压迫感几乎令人窒息,但谢神筠竟然还能缓缓笑出来。

    “那样就没意思了,是不是?”她笑起来有如冰消雪融,眼底宛转潋滟波光,盛的全是虚情假意,“否则你怎么还不下手?杀了我啊。”

    后仰的颈绷出一段秀致弧度,能让沈霜野的虎口严丝合缝地卡进去,这是连梦里也不会有的场景,戳中了沈霜野心底最隐秘的欲望。

    他早就该这样做的。

    卡住她咽喉的五指再度收紧。

    谢神筠被迫仰首,以争得一丝喘息。

    这样的姿态本身就意味着屈辱。

    但谢神筠不在乎。想杀她的人太多,想折辱她的人更多。她被捧成了天上月,落下来就是地底泥。

    是明月还是污泥谢神筠根本不在乎,她不想当天上月,沈霜野却是雪中刀。看孤刀认主、傲骨低头总是有意思的。她不仅要握着沈霜野这把刀,还要这个人俯首称臣。

    沈霜野今日不杀她,来日就没有机会了。

    “你想这样做很久了吧?”谢神筠容色雪白,剔透得像冰,分明是受制于人的境地,她却仿佛依旧高高在上,毫不掩饰她玩弄人心的意图,就像是掐着沈霜野命脉的人是她。

    “这样掌控我的滋味是不是很好?”谢神筠语含引诱,“握着我的生死,得到了可以随心所欲的权力,你应该杀掉我的,就像你应该斩断你颈上的枷锁一样。”

    沈霜野没有动。

    谢神筠说得太对了。

    她本身似乎就是权势与欲望的象征,要么被紧握,要么被摧毁。

    而掌控她生死的感觉太好了,就像是握住了那虚无缥缈的权力,握住权势的人可以手不染血、履不沾尘,抹掉人命时就像拂去袖上一粒尘,谢神筠也只是被抹掉的尘土。

    被融化的雪粒变得潮湿冰凉,渗进沈霜野掌纹,烧起了一阵难言的焦渴。

    沈霜野已经撕开了伪装,露出凶悍本质,他俯身垂下的阴影像是要把谢神筠撕咬殆尽。

    “是很好,你真该试试的。”

    下一刻沈霜野就松开了手,他杀不了谢神筠,而谢神筠也不会杀他,这一点彼此都心知肚明,互相伤害的过程没有意义,沈霜野不该动手的。

    谢神筠能让人失去理智。

    寒气入喉的刺激格外凶猛,谢神筠喉间泛起痒意,方才双方手段齐出的较量还远没有到生死相搏的地步,彼此都留了余地。

    “是吗?”谢神筠摸着颈上被攥出来的红痕,窒息的痛楚似乎还有余韵残留,“我还真想试试。”

    远处的祭仪到了尾声,隐约能听见钟磬奏鸣之音。

    谢神筠揉着颈,侧耳细听。

    “要不要打个赌,就赌太子是不是真的天命所归。”谢神筠轻声说。

    她的邀请带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但沈霜野只觉好笑,谢神筠与他都不该是相信天命的人,但若真有天命,那也阖该落在大周储君身上。

    沈霜野冷冷道:“太子是东宫正统,他就是众望所归。”

    “那你敢同我赌吗?”恶意如潮水上涌,变成薄红染上谢神筠雪白面容,让她此刻有种难言的糜艳,“若你输,我就要你当我的一条狗。”

    沈霜野仿佛无动于衷,但微沉的语调带着森然冷意:“想做我的主人,你也就只能想想了。”

    “我想啊,”谢神筠接过他的话,慢条斯理道,“我想做那个攥着狗链子的人,你不是要让我试试吗?”

    言语的撩拨不露痕迹,她眼如桃花,瓣上却含霜。谢神筠仍是冷的,态度甚至称得上轻慢,却叫沈霜野不动声色地绷紧到极致。

    “赌是百害之首,”攥过谢神筠颈项的五指在背后握紧,沈霜野面不改色道,“郡主,你该当个正经人。”

    好赖话都叫他说完了。

    谢神筠喉中麻意未退,又像是觉得实在好笑难忍,终于掩唇呛咳出声,眸中含了潋滟春波。

    她自己看不见,沈霜野却看得分明,谢神筠肌肤太薄,颈上红痕渐转青紫,指痕清晰可见。

    “我真是谢谢侯爷的指教。”谢神筠眼中不见讥嘲,满是真诚,“侯爷当真堪为百官表率。阖该以你为范本,写个定远侯言行实录让百官都学起来。”

    沈霜野不至于听不出她的嘲讽,正要开口,数尺之外皂靴踏过松软雪地的声音格外轻,落在两人耳中却不啻于惊雷。

    他猝然喝道:“谁?”

    “郡主。”脚步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短短两个字克制到近乎压抑。

    来人出现在雪地边缘,是郑镶。

    远处鼓声渐落。

    “郡主,祭典已毕,”郑镶目光简短地掠过沈霜野,落在谢神筠身上,“该回宫了。”

    沈霜野没有再开口。

    谢神筠拂过身上雪屑,重新变回了瑶台仙。

    “回见。”她对沈霜野道。

    谢神筠出了小树林,掩鬓上还挂着两粒残雪。她扫过郑镶,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淡:“怎么是你,瞿星桥呢?”

    “瞿统领戍卫京师,不得空闲。”郑镶道,“郡主要是想见他,可以下令让他来护卫左右。”

    谢神筠懒得同他多话:“走吧。”

    郑镶眸光莫测,口中却恭恭敬敬道:“郡主,您要不要理一理仪容?”

    谢神筠停下,眼风轻轻拂过郑镶,快得像是他的错觉。

    俄顷她淡淡道:“我看上去很狼狈吗?”

    郑镶没有答话。

    “更狼狈的时候郑大人也不是没有见过,”谢神筠轻声说,比起郑镶来,沈霜野看上去都变得和蔼可亲了,“你忘性不该这么大。”

    郑镶后颈一凛,从头皮里炸开的凉意叫嚣着危险,那一瞬郑镶的本能让他拔刀,但谢神筠居高临下的眼神像是一捧兜头泼下的冷雪,生生让他冷静下来。

    “郡主说笑了,”郑镶越发恭敬地垂首,似乎还能感受到那如淬毒芒刺的视线,“您金尊玉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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