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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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了那池彭不在里头,这才再次飞奔抽刀向敌。

    入目所及又是腥艳的血与瘆人的骨。

    脖颈,胸腹,臂腿,贺珏在那刀剑之间穿行,被各处喷溅出的鲜血抹了一身腥臭。

    当他好不容易同弟兄们一道清剿完那不知好歹的楚国骑兵正歇口气时,忽听姜老将军从不远处飞奔而来,嘶声裂肺道:

    “快、撤——”

    林间又起马蹄声,那疯狗似的齐烬手执重刀朝他们飞奔而来,紧随着的是望不尽的楚兵与漫天箭雨。

    贺珏副将举起盾牌替贺珏打掩护,急道:“楚贼这兵力……弟兄们怕是撑不了多久。将军您二位快走!我垫后!”

    “你是我副将!”贺珏转马向前,绕过副将,拿剑挡开了那些朝他仨人飞来的利箭,面色镇定异常,“还不速速护送老将军离开!”

    谁知那姜老将军拿刀将贺珏的刀剑拦下,纵马向前,边扫飞箭边厉声道:“你俩小子听着!你留老夫一命,不过叫一匹夫再活个二八年岁。而你俩若活到老夫这年纪,合起来还有百余年岁月!老夫常年苦视黑发埋沙,今山河罹难,老夫宁白发入土,也绝不要再叫你们这些个屁大的小子早我一步入黄泉!快些走!莫要叫老夫白白折了这条命!”

    那人说罢,驱马奔向齐烬,举起了重弓。

    “嘣——”

    贺珏与他的副将都没再回头。

    那之后,贺珏与其副将便带着几个精兵往回撤,从夜半到清晨,从正午到日落。

    随行之人越来越少,贺珏回身挡箭时腹部被横来的剑捅了一下,好在那剑身还未没深,那偷袭的楚兵便被贺珏副将拿长矛捅入了胸口。那副将臂上中箭疼得虽是难捱,可他还是咬紧牙关奋力将长矛挑起,把那楚兵甩下了马。

    后来发生了什么贺珏已经记不清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就连他那生了副唱戏的好嗓子的副将也没再驱马跟在他后头。

    庆幸的是,他身后也无楚兵,只有自己那匹枣红马蹄踩出的血印在山道上蜿蜒成河。

    烽火连天,衡阳雁断,这独身将军由马驮着穿林而过,不住地往回奔。

    无水无粮,他好长好长时间都没再见着一个活人。又渴又饿,浑身气力都好似被九头虫吃了个干净。

    他太累了!

    于是他也阖上了眸子——

    魏風阳北道·紊州。

    秋叶铺满了老山道,那鲜少有人经往的道上奔出一紫一白两匹骏马。

    “驾——”季徯秩攥紧了缰绳,还嗔怒道,“二爷!您是疯了么?干什么跟在后头赶人?”

    “难得有稍比鼎州的山道供人跑马。”宋诀陵催着紫章锦,眸中带笑,“我这不是为了叫您这南方侯爷尝尝跑马鼎州的飒爽滋味?怎么样?爽不爽?”

    紫章锦冲到季徯秩那匹霜月白的身侧,那身姿挺拔的男子侧了侧眸子朝季徯秩笑。

    “怎么不爽?”季徯秩嘴角颤了一颤,攥紧缰绳,还淡定笑笑,“待会儿若霜月白将我甩了下去,我便请二爷吃顿刀宴。”

    “我可挑食,”宋诀陵稍稍压低了身子,笑得像个流氓,“那可是只食金齑玉鲙。侯爷要想叫我吞刀,怎么都得把那刀子磨成侯爷这副模样。”

    道中横出一棵老树,季徯秩急急拉了缰绳,那霜月白的前蹄浮空,险些将那玉面侯爷掀下马去。那季徯秩面上却是半分不变:“二爷可莫要再犯浑。”

    “我对侯爷是一见钟情,越瞧越喜欢。”宋诀陵慢了紫章锦,慢条斯理地伸出只手来抚了抚季徯秩那匹受惊的霜月白。

    “不对罢?”季徯秩笑道,“二爷在缱都头一回见我,可是爱搭不理。”

    “这就是侯爷见的少了罢?坊间多的是我这种欲擒故纵的坏种。”宋诀陵抬手捏了季徯秩的几缕发,嗅了嗅,“嗯……都是我身上的味儿。”

    “那可怎么办?我沐浴时得泡在花瓣里头了。”季徯秩抽回那簇细软的墨发,又笑道,“鼎州香罢了,又不是二爷体香。”

    距到达翎州还有约莫三日的路程,那魏風败势还未传出,季宋二人虽只是心中存惑,但也都快马加鞭地疯赶。

    哪知二人不过方至翎州西城,那守门将便将二人拦下,朝季徯秩推手作揖道:“侯爷,陛下要您速速赶回京城!”

    季徯秩瞥了宋诀陵一眼,开口问道:“将军,可是京城出了事?”

    那人垂头应道:“末将不知,只是前日宫里来了一公公传了圣上口谕。”

    那宋诀陵抚着那紫章锦的马鬃,嘴角勾出一抹细弧:“看来侯爷那太子哥哥还是舍不得割心头肉!”

    “二爷还是谨言慎行为妙,在我面前耍耍嘴皮子也就罢了,更别说今个儿还有外人在场。”

    “外人?”宋诀陵拿那上翘的凤眼略瞥了那守门将一眼,低声笑道,“他是外人,那侯爷可是我内人?”

    “不是。”季徯秩直截了当地辞了那番戏言,“我也是外人,那番话您也不该同我说。别人听来觉着您大不敬,我听来心里窝火。”

    “哦?可是因对我中情烈烈?”宋诀陵挂上戏谑的笑,斜了斜身子拿手勾住季徯秩的颈子,笑道,“此去一别,可不知何时能再见。”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1】。”季徯秩任他搂着,轻吸了口气,任那人身上的鼎州香窜入鼻腔,随即掰了他的手直起身来,“我和二爷隔得远点才像盟友,这般互处眉睫之内浓情蜜意的,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哪来的规矩……侯爷在我身上偷偷嗅什么呢?”宋诀陵道。

    “这鼎州香可好闻,二爷求我这么多事,送我几两鼎州香料应该不是难事罢?”

    “香料?我同侯爷分香帕子如何?”

    “臭男人学女儿家送什么帕子。您虽敢送,我倒是真不情愿收。”季徯秩摩挲着玉扳指上的纹路,敛着睫。

    “侯爷当真绝情!”宋诀陵收回手来,喝了一声“驾”,朝城里头行去,不忘背身续道,“我和侯爷不一样……”

    “……我是‘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2】’”

    宋诀陵朝季徯秩挥了挥手,将最后一缕鼎州香从季徯秩的脸侧儿偷走了。

    季徯秩眉间闪过一丝憾色,是因那香散了么?

    不是。

    他从来贪的都不是鼎州那苾苾之香,而是那剑眉凤目的儿郎。

    第069章 贺玉礼

    翎州。

    宋诀陵在顾家营守了几日, 瞧见南边迟迟无信,不免疑云满腹。可今儿未见顾泉关狼烟升,他冒然率营前往若当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难免徒添忧思又灭了士气。

    他于是只得暗暗把兵令攥紧了, 在心里头做打算。他辗转一夜,第二日唤了一小支精兵同他一道去南边瞧瞧情况。

    魏楚边界多山, 那路是一点儿也不好走,路颠簸了人心情也闷, 更别提再走一会儿碰上的还不知是敌是友。

    宋诀陵他们一行人策马行了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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