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 13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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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俞雪棠听着士卒的脚步声近了,赶忙将刀收回鞘内。方纥见她面上卸了怒,笑意也柔和许多,这才抬了伞,任她钻进别人的伞里,被送回宋诀陵帐子里去了——

    “哦,你在啊?”

    彼时宋诀陵正于帐中翻一本厚账簿,见俞雪棠不请自来只是点了头。

    那俞雪棠觑他一眼,亲昵道:“新郎官儿,你这是在翻谁人家的烂账呢?”

    “打住。”宋诀陵淡道,“沈家的。”

    “沈家?你从哪儿偷来沈家的宝贝?”

    “昱析四年死的那沈家老总管那儿。”

    “哦,他当年是因这事死的。”俞雪棠自觉挪了把椅子来,舒舒服服地坐下,道, “听闻那人当年死得很是干脆,沈家诸人更是如常,还办了场小家宴……那人行囊里藏着的宝贝若是没了,沈家不该那般放肆摆酒才对啊?”

    “倒不是那日抢的。在那之前,我花银子向那老总管借来几日,亲手誊写的。”

    “原来是摹本——那老的倒是会做生意。”俞雪棠笑道。

    “还以为这帐做得真是漂亮,谁料细看却是满纸糊涂。”宋诀陵拨着算盘道,“难怪火急火燎地要人性命。”

    俞雪棠心算了得,这会从宋诀陵手里接过来翻了一阵子,她登即笑起来:“怎么说?你要跑京城一趟,弹劾沈家么?”

    “摹本有顶个屁的用。”宋诀陵道,“你来干什么?”

    “给你两个选择。一,姑奶奶我是被赶来的,二,我来给你送些消息。”

    “什么消息能叫你知,而我却不得而知。”

    “嗐,快一步罢了。谁能躲得过宋小将军的探子啊?我就直说了罢!你情郎今儿打仗去了——不对,该说是单相思么?”

    宋诀陵凤眸略抬,今儿头一回把视线放在她身上:“你从哪儿得的消息?”

    “吴伯前些日子来信,说近来南边有点动作,我派人留心盯了盯那告假的侯爷动向,果真是跑翎州去了。近来跑翎州能有什么好事儿,打仗呗!只有打仗了。”

    宋诀陵点点头,说: “哦。”

    “怎么就这么个反应?”俞雪棠道,“又闷心里了?”

    见宋诀陵不应声,俞雪棠只将搭在肩头的墨发全都拢一块儿理了理,道:

    “你近来花些时间想想到翎州去的理由罢,从这儿到翎州少说都得一个半月。只怕那时魏楚这仗都打完了……虽说近来楚国诸事不顺,可如今魏風是为了收复失地才打的仗,需得不断深入,只怕也是场硬仗。去翎州罢,若是那位还活着,趁着鼎州天黑前最后再见见。若是死了,也好歹去送送,告个别什么的。”

    宋诀陵并不回答,只垂了眉睫,道:“下雨,天又黑了,你打算赖我这儿?”

    俞雪棠毫不客气地点头:“男女授受不亲,我睡这儿,你去燕凭江那儿对付一夜。”

    “风餐露宿去。”宋诀陵将瞳子斜了看她而去,道,“我容你进悉宋营已是宽宏大量,你不要惹事,也不许动方纥——可听明白了么?”

    “你个无情无义的,实在是比燕凭江还不懂得惜玉怜香!”俞雪棠盯着他的凤目笑起来。

    “你我皆有求于对方,账要算清楚。”

    “好好好!这是桩好买卖!”

    俞雪棠正要出去,外边先冲进一个落汤子,险些把她撞了。

    宁晁——那被宋诀陵安置在京城瞧季徯秩动静的宁晁。

    那宁晁赶忙踩住地,侧开她道:“主子,季侯爷打仗去……”

    宋诀陵挥手说出去,宁晁听话,便赶忙把略向前倾去的脑袋缩了回去,他心中虽有万分不解,只还同俞雪棠问候道:

    “小姐……”

    “哎呀呀,回来啦?好些时候没见了……不过嘛,我爹死了那么些年了,俞家也渐趋破败,我今儿担不起你这一句小姐。如今你又认这宋落珩当主儿的,怎么着都得轻慢我些才对!”俞雪棠往他肩上重重一拍,逗着他,忽又提点道,“朝升,你这消息传回太晚,你主子的心眼小,这是发火咯!——咱俩一块走罢?”

    宋诀陵头也不抬,问他俩:“你二人携伞了么?”

    俞雪棠一拍脑袋,道:“坏了,适才扔外头了。”

    宋诀陵不浓不淡地瞧着她:“大半夜的要去哪儿。”

    “听宋哥哥的话,风餐露宿去。”俞雪棠背着手回头朝他笑,“怎么见我二人可怜吗?不然您把您那宝贝得不行的紫棠伞借我呗?”

    宋诀陵盯着她的笑脸儿,说:

    “做梦。”

    第133章 狼歇北

    晚些雨愈下愈大, 雷声也越发的闷重。

    那宋诀陵死命不让伞,叫俞雪棠气急败坏,也就抽刀把他这主儿连伞带人赶到了燕绥淮帐里。

    燕绥淮不情愿同宋诀陵一块儿睡榻, 宋诀陵耸耸肩, 只温顺地讨了张草席,答应搁地上应付一夜。

    然那宋诀陵显是未生半分睡意, 只盘着腿于席间点灯夜读。这也就罢了,燕绥淮每要熄烛, 宋诀陵就抬眼冲他阴恻恻地笑上一声。

    那燕绥淮仰躺在榻上胸膛起伏, 耐不住去提醒他:

    “姓宋的, 这是老子帐子!”

    “呦呵, 好凶!”宋诀陵把烛灯拉近了些, 用身子掩住了光,轻轻说, “你睡罢。”

    “你害什么病了?近来脾气好得着实吓人。”燕绥淮语气缓和道,“你一天天的睡多久呢?总不见你睡。”

    “两个时辰?”宋诀陵面上有些倦惫, 却仍是撑着不愿睡, 只将掌间书向后掀了一页, 摇头说, “我没记。”

    “当心猝死了!”

    宋诀陵把手上东西搁下, 含笑道:“燕大公子今夜若实在是不想睡, 不如就披衣起身同宋某聊聊您近来偷偷摸摸地在干些什么, 如何?”

    燕绥淮枕着手臂背对着他,把眼阖了又睁开,谁料他刚吐出一个“我”字, 便被宋诀陵不合时宜的一声“喔”打断了。

    “真要同我聊?”宋诀陵挑眉侧目道,“这么大度?”

    “总之我干的不是坏事, ”燕绥淮口吻很淡,“宋落珩,你不要拦我。”

    “坏不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手里的牌最是好,你那牌虽说是不坏,却也说不上好。”宋诀陵说着又翻过一页。

    燕绥淮拧眉:“谁人给你的自信?”

    宋诀陵嗤笑道:“我可是缱都宋二爷啊,自大又自负的纨绔,用得着别人给?”

    “你就自负去罢,日后若是玩死了,我可不管。”燕绥淮梗着脖子略起身,“你什么时候要去翎州?”

    “你怎么也觉着我会去?”

    “雪棠同我说的,——去看看罢!”燕绥淮说,“当年我没赶去见顾步染,一辈子遗憾。”

    宋诀陵摇头,道:“季况溟他若是敢死在翎州,我做鬼也不放过他。”

    “你还当真对那季况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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