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关山: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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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明裳坐在廊子下,仰头看头顶的淡月微星,有些失望。

    但这分明是京城惯常见到的夜色,雨夜能见月已经算难得,心头涌起的失望显得没道理。

    但还是失望。

    廊子太暗,她起身坐去台阶下,朦胧的月色笼罩在肩头、衣袖、手背。手腕翻转,随意做出一个鞠起月光的动作。

    片刻后,她凝视自己空空的手掌心。

    少了点什么?

    东方启明星升起,远近雄鸡开始鸣叫。晨光渐浓,京城又一个白日就要到来了。

    今日阴霾大风。

    晴风院里响起一阵悠扬的乐音。

    乐音起先不成调,偶尔还转过一个尖锐破音,暂停片刻后,再吹响时,之前的破音处被修正,乐音圆润起来。

    断断续续的乐音重复几次,逐渐成调,可以吹出简单的五音。

    谢明裳满意地抛下小刀,把新做成的骨管捧在手掌心,吹去骨尘。

    这实在是个极简单的乐器。她半夜去小厨房里就地取材,找出一截大小合适的细羊骨,骨内中空,刻出孔洞,磨制圆润,调制乐音,便可以吹奏出简单的曲调了。

    说起来,关外的曲儿,调子都是极简单的。

    有一首曲儿,在她费劲地打磨骨管时,便在她的胸腔里活泼泼地跳动,几乎要跳出来了。正适合大风天。

    不住卷动芭蕉叶的阵阵穿堂风里,乐音悠扬。

    萧挽风起身走去门边,门半敞着,他一眼便望见秀丽窈窕的背影坐在台阶下,手握一截小巧的骨管。

    她在专注地吹奏一支小曲,曲调简单隽永,回旋反复。

    那是久违的塞外小曲。曾经有人玩笑地念歌词给他。

    “我念一句,你就念一句。”

    “如果你太笨,两遍都背不下,我就再不念给你了。”

    那是一支来自塞外牧民的曲儿。据说是突厥人祖先留下的曲子,谁知道呢。

    塞外贫瘠,口耳传唱的小曲并不多,这支是最出名的。所有牧民都

    会唱这支小曲。

    北风号卷,乌云茫茫。

    牧马野原,牛羊未归。

    我的羊儿啊,你慢些跑;风暴将至,快回羊圈。

    我的马儿啊,你快些追;套住头牛,快回牛栏。

    ……

    “娘子,这是哪处的曲子?”兰夏匆匆洗漱起身,同坐在台阶边,细听完整支曲子,吃惊笑问,“之前竟从未听过这种转折奇怪的调子。”

    悠扬的骨管乐音停歇,余音缭缭消散。

    谢明裳把骨管递给她,闲说:“关外常见的曲儿。我竟没吹给你们听过?”

    兰夏好奇地来回摩挲骨管。

    鹿鸣也走近过来,蹲在台阶边笑:“没听过。娘子头一次吹给我们听。”

    谢明裳仔细回想,恍然想起,兰夏和鹿鸣两个,似乎都是谢家入京的半路上,在京畿附近雇请来的小娘子。

    从未听过关外的小曲,不奇怪。

    “今日尽兴了。以后高兴时候再吹奏给你们听。”

    谢明裳把骨管握在手里,起身伸了个懒腰,“去问问顾沛马车备好了没有。今天去城外山上探望五姐姐,我们早点启程,包几份馒头糕点路上吃便是。”

    马车昨夜便备下好,随时可以走。

    她回屋更衣,这时才惊觉萧挽风不知何时已起了身。

    台阶高处的屋檐下,常年备一把厚实木椅。

    此刻他便坐在檀木椅上,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叠着,筋骨分明的指节搭在木椅扶手上,神色平静地下望庭院。

    谢明裳走上三节台阶,便走去木椅面前。两边几乎面对面地对视一眼,她晃了晃手里的骨管:“吹得太响,吵醒殿下了?”

    萧挽风醒的时辰其实早得多。

    早在她推门出去时便醒了。

    谢明裳在廊子挂起的灯笼光下专心地打磨羊骨头,他便在屋里看着。

    他的视线望向雪白小巧的骨管,转了一圈,最后只道了句:“塞外牧民小曲?很好听。”

    “那当然。”谢明裳理所应当地收下称赞,扬起下巴,

    “殿下也听过?下次得空时再吹。”

    坐在台阶上反反复复吹奏塞外小调,从黑夜到黎明,她越吹越清醒。

    昨夜深更半夜满脑子转悠的,以后出关的事——想什么呢。

    眼下离安稳还早得很,想想昨晚才塞进晴风院的四双眼睛!

    京城动荡,风雨欲来,昨晚才算计了林相家三郎,以后免不了一场混战——想什么出关呢。

    不管是陇西关外,亦或是朔州关外,今年不可能。明年也不见得可能。

    昨夜她竟然开口问他有没有想过王妃,脑子简直被驴踢了!还好没叫他听见。

    萧挽风当然不知面前眼神忽闪的小娘子心里在嘀咕什么。

    他抬头看了眼晦暗天色,还在叮嘱她:“今日只怕有大雨。出城带件厚实披风。”

    谢明裳应下,往室内走出两步,忽地想起什么,原地一个大转身,弯腰查看他缎裤包裹下的长腿。

    从他此刻放松闲坐的姿势,丝毫看不出腿脚受伤的迹象。但她昨晚在马车上分明才查探过,被马蹄铁踢中的膝盖周围青紫肿胀,不可能一夜消退,他还拒绝医治。

    “伤处疼不疼?”她轻轻地碰了下左膝盖,“要不要召胡太医来看看?”

    萧挽风不觉得怎么疼,他向来惯于忍疼。但昨晚被喂食的莲子,倒叫他依旧记着。

    “临去前替我剥几颗莲子罢。”

    “……啊?”

    “莲心苦而莲子清甜。偶尔吃几颗,苦里带甜,便觉不出疼。”

    谢明裳并不很明白所谓的“苦里带甜,便觉不出疼”是怎么个回事。

    但这位惯常嘴硬,嘴里说“觉不出疼”,肯定是疼的。

    剥莲子又不是难事。

    她很快端来两个新鲜大莲蓬,坐在台阶下,当场剥给他。

    剥出三十来颗新鲜莲子,白嫩嫩地装满大银盘,索性又剥开四个黄澄澄的甜杏,和莲子摆在一处。

    “莲子只能算清甜,这批山里杏才叫真甜。”她把大银盘搁在萧挽风膝上,匆匆往屋里换衣裳,边换边说:

    “只管拿去吃。多吃点甜的,把疼全忘了才好。”

    今日顾沛跟车。三个小娘子手提着朝食、换洗衣裳、披风雨具等大小包袱,正准备出门时,穆婉辞却也提着包袱,和汪姑姑两个不声不响跟在出行队伍末尾。

    兰夏当场眼睛便瞪圆了。

    顾沛急忙把即将发作的兰夏拦住:“别多问!殿下刚才吩咐下来的,她们两个随行去白塔寺。”

    “让她们跟。”谢明裳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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