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关山: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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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里没外人,她边写边问:“什么身世流言,说说看?写信不耽误我听。”

    萧挽风还在低头查看舆图,边看边平静道:“关于我非邺王之子的流言。”

    谢明裳捧腹笑得止不住。

    “太恶毒了。哪家政敌抹黑你?你非邺王之子,那你是哪儿钻出来的?邺王又为何要认你为子,把你养大?他就不能把你扔在朔州某个旮旯自生自灭么。”

    萧挽风淡漠道:“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

    谢明裳书写的笔停下了。

    她咬着笔杆,默想这句“他自己也不确定。”

    “怎么说?”

    萧挽风看好了舆图,把六尺大舆图折起,不答反问,

    “你总喜欢摸我的发尾。中原人卷发少见,你从未想过,其中的可疑之处?”

    谢明裳:??

    萧挽风对自家父兄态度冷淡,她向来知道的。邺王父子的灵位至今在密室地下搁着,很有几分眼不见为净的意味。

    先帝意外薨于关外龙骨山的真相被压下五年,如今从千尺海底捞起,重新显露于日光之下,朝野撼动,文武百官几千双眼睛紧盯不舍,大小事都被翻出追究,每日上朝激烈辩论不休。

    谢明裳也听各方小道消息传说:萧挽风的父兄,邺王和邺王世子,都跟随御驾亲征。

    贺风陵多年征战从无败绩,邺王父子约莫指望着捞点战功,一举洗刷丢失封地的窝囊名声。

    不想龙骨山大败。御驾亲征军大溃。

    邺王父子尸身被发现处,却又不在关外的龙骨山附近。而是在相隔数百里的关内,朔州地界——

    也就是说,亲征大败之后,邺王父子即刻逃离战场,溃逃奔回关内。

    也并非死于突厥之手。

    而是死于溃军之中,被抢掠践踏而死。

    生得窝囊,死得丢脸。

    有这样一对父兄,听起来确实够丢人的。难怪不受萧挽风待见。

    ——没想到居然还有别的隐情?

    萧挽风把舆图折起,走来身侧。 “信写完了?”

    谢明裳才写到一半,笔下正在写:“爹爹,我甚想你,母亲阿兄也甚想你。今年聚少离多,八月中秋一别,已有两月不见,爹爹胡须可长到两尺长了?务必打理干净再进家门。母亲提起数次,甚为嫌弃——”

    后面的写不下去了。

    她的目光从信纸上挪开,带几分吃惊思索,上上下下打量身侧的高大郎君。看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发冠下浓密的乌发。

    中原人卷发确实少见,不像关外卷头发的胡人多……但越靠近北面,汉胡混血的后嗣越多。

    谢明裳抬手摸摸他的鬓角,理直气壮说:“往上数三代,看看你先祖里哪家混了胡人的血。父族没有就看母族。我娘还是纯胡人呢。头发卷一点而已,多大事?”

    萧挽风坐在旁边,深黑色的眼睛幽光闪动,弯了弯唇,似乎在笑,但眼底毫无笑意。

    “你说得不错。父族上数三代,家祖母正是胡汉混血。出身不高,但生得美貌,被高祖纳入后宫,生下父亲。”

    “父亲并未继承胡人血统,生得极为纯粹的汉人外貌。”

    “我母亲是个纯粹的汉人女子。”

    出身朔州名门的大家闺秀,温善雅默,被选入宗室,纳为王妃。

    起先倒也琴瑟和鸣,生下长子,众星捧月长到三岁,立为世子。

    为了庆贺世子册封,外祖家里恭请母亲回门省亲。母亲欣喜乘车回门探望亲人。

    不想,这一趟出行,却成了终生祸事。

    “出行半路上,遇到一小拨南下劫掠的突厥散兵。母亲的车队被冲散,护卫亲兵寻不到主母,慌忙回返王府报信求援。”

    “援军在出事的荒野附近搜索一日一夜,最后在荒废的石窟里寻到了母亲。母亲领着几名忠心仆妇藏身在石窟佛像背后,安然无恙。”

    受此惊吓,回门省亲之事当然取消。邺王妃急返王府。

    人倒是安然无恙地回返,怀疑的种子,却从此种在邺王心里。

    王妃车驾遭遇突厥散兵,失散一日一夜,藏身于荒野石窟……

    弱质女流,如何活下来的?

    有没有失身于突厥人,换取性命?

    邺王妃磕破了额头,血流披面,发誓并未遭逢突厥人,自己清清白白,身边跟随的仆妇可为人证。

    邺王冷笑而去。

    日夜以泪洗面的邺王妃,当月的月事未至。她怀孕了。

    查询王府内帷记录,省亲出发前日,邺王宿在王妃处,日子却也对得上。

    在流言蜚语中出生的嫡次子,便是萧挽风。

    萧挽风坐在旁边,深黑色的眼睛凝在纸上,看谢明裳写给谢崇山的家书。

    “我父亲从未给我写过家书。当然,我也从未给他写过。”

    “你母亲呢。”谢明裳边写边问,“母亲没给你写过家书吗?”

    母亲留下的印象太过久远,萧挽风回想了好一阵:

    “我六岁时,母亲病重过世。过世前油灯尽枯,无力写家书。”

    瘦成只剩一把骨头。临终前还在声声地喊,阿折,唤你父亲来。临死之前,其言也善,我要告诉你父亲,你是他的亲生子嗣,要他信我……

    邺王当然不不会来。

    他在外头寻欢作乐,王妃过世两天后才一脸不耐烦地踏进灵堂。

    他兄长,邺王世子,当时已十岁了,知晓世态炎凉。

    亦步亦趋地跟随父王身后,学父王模样,一脸嫌弃地站在母亲灵前,敷衍上香。

    父子两人极为相似的嫌弃神色,落在六岁的幼子眼里,留下终生磨灭不去的记忆。

    “我更嫌弃他们。”萧挽风神色淡淡地道,“灵牌放地下,一年祭祀一回,对得起他们了。”

    谢明裳不作声地听完,低头继续写信。

    把家信洋洋洒洒写完,封进信封,揉着手腕随意往后一靠。萧挽风果然从身后把她抱在怀里。

    谢明裳仰起头,抬手抚摸男人轮廓锐利的下颌。

    “人死如灯灭,挽风。他们的灯早灭了,你这大活人和死人继续计较,无甚意思。”

    萧挽风回应得漫不在意,“早淡忘了。”

    谢明裳嗤地笑了。“早淡忘了,还专门把牌位放地下,和死人较劲,存心不让他们好过?”

    “等黄花梨大床挪回晴风院,地下牌位移出,我们两个一起,给你父兄坦坦荡荡上柱香罢。香火散尽,随便往哪里一塞,你也就淡忘了他们。”

    萧挽风露出触动神色,目光转向屋里,对着密室入口方向,凝视良久。

    心田积淤多年的堰塞处,无声无息松动开少许。

    他颔首应下:“好。”

    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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