鳏夫十六年: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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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将整片肉胡乱塞进了嘴里。

    扑鼻而来的腥气和着血肉的筋韧口感瞬间便溢满整个口腔,舌尖湿淋淋的,又不得不快速与贝齿相碰,每一个咀嚼,都让她几欲作呕,偏她此时面上又不得不做出享用的表情,对目光未从她身上移开的车稚粥、摩鲁尔还有即墨浔,她都只能报以不过尔尔的端持之态。

    “公主,这来自漠北的纯正生牛肉,味道如何?”车稚粥笑着,眼角挤出了桃花纹。

    “嗯……尚可。”即稚陵将眼眶内的热泪生生忍了回去,又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再次夹了两片生肉,一股脑塞进了口中。

    樱桃小口霎时被这过量的生肉塞得满满当当,眼见她咀嚼困难,即墨浔也体贴备至,双手端了他身侧茗烟袅袅的茶盏,递到她的身前:

    “公主慢些,用这六安茶压一压吧。”

    那茶汁清香味甘,流入唇齿,很快便解了她周身的不适,正当即稚陵捧着茶盏小口小口消化时,又听即墨浔提了声量,对上首的车稚粥道:

    “既然二王子为了我与公主如此煞费苦心,我便也好开诚布公,心中有疑,不知二王子能否替我解惑?”

    那车稚粥眉毛一挑,丝毫不相让:

    “赫弥舒你可是那大周皇帝御笔亲封的状元,还能有什么事,需要我这个粗通文墨的兄长来解?”

    很快,和亲使官孟皋便带着今日活捉的几个突袭的匪贼上来,扔到了车稚粥面前的地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即墨浔道,“以儿子一人之身换邺城安稳,对得起我习的圣人之道。至于将来如何,既然已经行至此处,便只能往前看了。”

    周与漠北能有今日的表面和平,端午宫宴上即稚桢的那番破釜沉舟的表演只是添头,真正定下乾坤的,还是即墨浔以自己回归漠北为条件,让乌耆衍单于承诺,停了漠北南下的铁蹄。

    “嗯,”即溯心中的波澜渐缓,“若是不幸,真到了要与大周兵戎相见的那日,想必这位永安公主,会比你更加难以自处。”

    “至于即稚桢的话……”向来口若悬河的状元郎,提起这位皇女,也难得陷入纠结。

    “忌北,事到如今,你还在失望于这皇帝陛下的掌上明珠,早已不是那年临漳匆匆一眼时,温柔善良的模样了?”即溯试探。

    即墨浔墨绿色的眼底,掠过了一道阴影。

    几年前,母子二人辗转来到临漳,尚未安顿落地,便遇上了饥荒。

    因着城中物价高企,他们先前积攒的银钱转眼见底,祸不单行,即溯又染上了疫病,很快便卧床不起。

    穷病交困时,听闻天子广布恩德,不日便派人到了临漳,迅速控制了局势,同时赠粥施药。

    与宝川寺的僧侣们一同救助灾民的,有一位身着布衣素服、头戴帷帽的少女。

    这位不知姓名的少女,对灾民们热情又细心,不顾可能被传染上疫病,亲自料理过好几名病弱的老者。

    那一日,突降狂风,少女的帷帽被猛然掀起,尽管她立刻反压、不让众人窥见真容,可那张清丽的秀容,却早已深深印入了即墨浔的心里。

    那时候他便想,若是能与这少女结为伉俪,该是他晦黯幽翳的一生里,最为光明灿烂之事。

    只可惜,那日后,他再见不到她的身影。

    后来金榜题名时,才方知那位偶尔入他梦来的少女,原是这大周天子的掌上明珠。

    只是那记忆中的人,已变了许多。

    座上帝王静静听着绯色朝服的陆承望,跪在堂中,一一呈述他半年来所遇。

    他摔落山谷,顺水而下,失去记忆,一直被水冲到了摩云崖一带,幸被当地渔夫所救。

    期间,他发现此处众多蛮人部族,彼此交战不休,且不知世外有大夏朝。

    他被困当地,原只跟着渔夫一起出海打鱼,后来凭借学识,得到了酋长赏识,帮助他们生产农桑,修筑工事,后来记忆恢复,更劝说几位酋长修路离山。今次他带领数位蛮人酋长,前来朝贡觐见大夏的君主,以求修两地之好。

    是大功一件。

    “陆爱卿今次立此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淡淡嗓音响在堂间。

    陆承望喜不自胜,只叩首道:“陛下,臣别无所求,只求陛下一个恩典,为臣与未婚妻……赐婚。”

    第 80 章   第 80 章

    帝座之上的男人蓦地攥紧了搭扶在椅臂上的手指。

    陆承望久未听到金殿之上元光帝的回应。

    漆黑砖石上依稀倒映出了他自己的脸,凌乱的发丝垂落,一路风尘尚未尽除。

    金殿灯火照得黄金革带上光色凌凌,在一片昏沉暗淡中显得夺目。

    终于,元光帝换了个姿势,单手撑着额角,淡淡垂睫,注视下方所跪的陆承望,嗓音和缓道:“陆爱卿这门亲事不好,朕择一门更好的亲事怎样?”

    陆承望闻言一愣,愣着抬头:“陛下,臣的亲事如何……不好?”

    两个稚前的冀州之败,也幸而有了即墨浔这个变数,否则,即稚陵此时不是在南下逃亡的路上,便是身为因京都城破而被掳北上的俘妇之一了。

    马车进入幽州城时,这位心事重重的替嫁公主,正从软榻上打盹醒来。

    紧了紧怀中酣睡的猫咪北北,她让绿颐为她掀了那侧帘,眼前闪过一座座府苑高墙,光是从外观看,倒是与她生活了十七年的邺城相差不大。

    想来,一是因为这幽州在数百年前也属汉地,自古流传的生活习性不易更改;二是漠北王廷在统一的过程里,也从汉地习了一些风俗习惯,幽州偏南,自然更容易受中原影响。

    正在思忖间,马车却突然停了。

    原来是乌耆衍等不及要见到自己这位流落中原二十余年的儿子,不等和亲队伍抵达官邸,便亲自出来迎接。

    即墨浔在距离幽州最近的一次歇脚时又换成了骑马,走在队伍的前列,想必他们停顿的这点工夫,这父子二人已然在幽州街头相见。

    即稚陵暂时还不想下车,便命了韩嬷嬷将车门稍稍透了一个缝隙,从这窄窄的浅缝中向前方望去,只能见到身材高大的即墨浔已立于马下,脊背挺直,似乎不卑不亢。

    而即墨浔面前那一身潞绸胡服的绿眸高汉,双眼放光,深棕色的络腮胡镶了几乎整个下颌,只露出了乌紫的嘴唇,便衬得那因为兴高采烈而奔放外露的牙齿更加白如皓雪。

    对于这位经历可堪传奇的单于,即稚陵倒是早有耳闻。想象中他当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却不想今日一见,除了满头披散的深棕头发略显狂放之外,无论是他考究的衣着还是头顶发带上精致的金镶宝石,都无处不彰显着,这个稳坐草原之王的男人,绝非等闲之辈。

    一想到距离她不远的乌耆衍便是造成大周北线无数百姓抛家傍路、颠沛流离的罪魁祸首,即稚陵心中原本隐隐升起的好奇,便很快湮灭殆尽。

    不知他对即墨浔说了什么,只见乌耆衍先是拍了拍即墨浔的肩膀,之后又与他并排,并顺手摘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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