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风: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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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翻药箱。

    他脚步虚浮,杂乱地踩在木地板上,几步路走得几近失态。

    到窗边时,一道纤瘦的身影闯入视野,是钟且惠站在院子里。

    她正对着他这面,和靠在竹栅栏旁的庄新华说话。

    那小子穿了件风衣外套,西装领双排扣,被凌厉的夜风吹得微鼓。

    他身板还薄,这样穿着不见得多稳重,倒蛮潇洒。

    隔得远,沈宗良身体也不舒服,听不大清谈话的内容。

    但月下那对人影,看起来倒是很登对,都一样的年纪小,面容鲜亮。

    且惠裹着披肩,抿唇看庄新华凑过来说话时,一股温柔的乖巧。

    忽然间,刚才绞痛着的腹部好像更严重了。

    沈宗良剥出一粒止疼药,放在手心里才想起倒水。

    却在转身的那一刻,茫茫然地绊上桌腿,趔趄着摔下去。

    这离奇的一幕,且惠是眼睁睁看着的,在她忽然仰头的瞬间。

    她变了神色,急冲冲朝庄新华,“你先回去吧,晚点我再找你。”

    然后就撒腿跑上了楼。

    庄新华在身后喊:“不是,话说到一半你上哪儿去!晚又要到什么时候?”

    回答他的,只有楼道里噔噔噔的跑动声,气得他朝车子轮胎上踹一脚。

    本来聊得挺好,且惠都说国庆去阿那亚过的事情,她可以考虑一下。

    莫名其妙,这是看见什么了,至于急得那样。

    紧接着,车里的手机响起来,他爬上去接。

    也不看来电,开声就骂上了,“有屁就放!”

    魏晋丰在那边催他,“赶紧过来啊,我酒都开好了,你丫干嘛呢!”

    “来了来了!催什么你催。”

    庄新华不甘心,再朝楼上看了一眼,愤愤开走了。

    气归气,他实在不敢去招沈宗良,更不敢上前一探究竟。

    哪怕心里猜疑那位在耍花招。

    看他那样,且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慌得很。

    弯着腰摁密码时,她的手打着抖,几次都没能输成功。

    不知道是岁数轻没经过事,还是过分地在意了。

    那种情况下,她也没心思去理清这些。

    她进门时,沈宗良已扶着茶几站起来。

    明晃的白灯下,他一绺湿黑发搭落下来,额角隐隐青筋。

    且惠本能地上前扶他,“刚才怎么摔倒了,这么不当心。”

    “没留神那儿有个东西。”沈宗良惨淡笑笑。

    看他额头上冒虚汗,脚步也不似往日健旺。

    且惠又问:“是不是生病了?”

    “胃疼,老毛病了。”沈宗良缓下一口气说:“不知道有没有发热。”

    他不是个软弱的人,从来不肯在人前抱病喊痛,叫人以为他身子比铁还硬。

    话一出口,倒真有点替自己脸红的意思。

    情急之下,且惠把手覆在他的脑门上探了探。

    沈宗良抬眼看她的剎那,眼底映出头顶的白炽光,清泉一样涌动。

    且惠没察觉,如释重负的口气,“还好,没发烧。”

    她把他扶到沙发上去躺,“你歇着吧,家里有没有药?”

    “有,摔一跤碰掉了。”沈宗良指了一下几案,“那边,药箱里还有。”

    “那你等我一下。”

    且惠细心,先去餐厅转了一圈,这儿连热水都没有。

    她从玻璃推门里探出头,“你再休息会儿,我烧点开水就来。”

    沈宗良平躺着,一只手搭在小腹上,“好。”

    她从厨房出来,又去关窗,“这么凉的风,怎么能不感冒?”

    他说:“忘记关了,一直在书房,也没出来。”

    且惠啰嗦精一样,扯过毯子给他盖在身上,“肯定没吃晚饭,说不准还吃了老酒呢。”

    她俯身过来时,发丝擦过他的鼻梢,痒痒的。

    沈宗良闻见一道翠绿的清香,像雨后芭蕉。

    他压下眼皮,虚弱地笑,“那么厉害,全叫你说中了。”

    且惠嗔过去一眼,“怎么还笑得出来呀,当你的胃真是倒了大霉!这么受虐待。”

    她巴掌大的面庞,做这个表情太生动漂亮,灯光下娇憨得要命。

    那一刻,沈宗良忽然很想伸手拨一拨她的脸。

    隐忍的情绪几乎全堆聚在了指尖。

    但他克制惯了,咽了咽喉结,手背上的青筋跳动两下,终究没有动。

    她坐了一下,起身去厨房里找杯子,倒开水。

    且惠拧开一瓶矿泉水,掺得温温的才端出来。

    “沈宗良,把药吃了吧。”她轻声喊他。

    沈宗良撑着沙发起来,接过她手里的药,就着温水吞了下去。

    且惠有点担心,“这个药有没有效果?要不要去医院?”

    他摆手,“这么点症状还不用,且死不了。”

    “呸。”且惠忍不住骂他,“人生病的时候,不作兴说这个的。”

    沈宗良听得想笑,虚弱道:“小小年纪,哪儿那么迷信。”

    她软绵口吻,不依不饶地要求,“不要管,你快点呸三下,去去霉气。”

    历来没忌讳的,神鬼都不怵的沈总,病恹恹地躺在那儿,勉强牵了下唇。

    “好,我说。”过了会儿,他才小声、吃力地说:“呸,呸,呸。”

    因为疼,字与字之间停顿上许久。

    且惠看他那样子,又后悔不迭地说:“好了好了,休息吧。”

    “哎,不是你非要我说的吗?”

    稍憩片刻后,沈宗良才有精神说句整话。

    她跪坐在地毯上,一边揉着他的胃,“嗯,是我不好。沈宗良,你先别讲话了。”

    且惠似乎被吓到了,比他的脸色还更不好,苍白、恐惧都写在面上。

    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来泪来。

    权衡之下,沈宗良也只是拢了拢她的手背,“我没事,小毛病而已。”

    他还能做什么呢?对着一个小他十岁的姑娘,做什么都像是微妙的引诱。

    而下一秒,她反手握住了他。

    白水鉴心的女孩子,比他这个世故人要直白大胆得多。

    且惠低低地说:“我在这里陪着你,有任何的不舒服告诉我,我们就去医院。”

    她的手很软,放在他掌心里那么小一团,花瓣一样柔滑。

    沈宗良眼神沉沉,如山林中散不开的雾气。

    他迟疑地点了点头,“好。”

    征得他的同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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