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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饮冰》 160-180(第25/27页)
“你……”
可临别关头他还是又开了口,或许是因为舍不得,也或许是因为不甘心——无论什么都好,总之他要说话,要打破这令人透不过气的压抑。
“……你就不打算说什么?”
“我可以想办法不回去……只要你说你想让我留在这儿。”
“甚至都不必你说……”
“……只要你抬起头来看看我。”
他的情绪有些不稳了、声音亦有些大,乍一听好像在发火,可若仔细分辨就会察觉话语间小小的颤抖,分明是在伤心呢。
——可她呢?
还是不说话也不抬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感觉不到面前这个人的伤怀,以及他们即将面对的别离。
他于是也死了心,终于还是要承认自己跟她有缘无分,转身离开前步伐又有些犹疑,最后想对她说的却是一句道歉。
“其实那时我不应该对你发火……”他同样低下头去了,眼中是深深的黯淡与遗憾,“我应该明白……那并不是你的错。”
——可其实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故去的人已经故去,被牵涉的人亦已付出了沉痛的代价,时过境迁之后伤口看似已经不会再流血,可狰狞的疤痕却依然还会留在那里,没人抹得去。
她用沉默给了他回答,他也妥善地收到了,于是终于决心要走;人都转过了身,左手却忽然被拉住了,他的心猛地一跳,乍然浮起一阵狂喜,回头看她时还以为奇迹终于降临、这小祖宗终于肯回心转意。
“冰洁——”
他紧紧地看着她,而她则对他报以含泪的微笑,似乎也在努力张嘴说话,可多年不发声的喉咙到此刻已然派不上用场;她的努力全失败了,最后只好转而捧起他的左手,又用自己的右手一笔一划地在他掌心留下无痕的字迹。
点。
横撇。
竖。
点。
竖。
横折。
横。
……
一笔一笔。
一划一划。
——是一个“祝”。
“祝”。
“妳”。
“幸”。
“福”。
第179章 岁月 “再过几天就回了。”
1925年白清嘉和徐冰砚又有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这回是位小公子,取名作霁洲。
其实在1918年小霁时出生后两人就不打算再要孩子了,毕竟女人生育是在过鬼门关, 徐冰砚一直不愿再让她冒这种险;她自己其实也怯的, 娇滴滴的大小姐多怕疼, 简直不敢回忆当初生头胎的痛, 可那段日子时局实在太动荡,连续两年徐冰砚都出去打仗了, 每回分别她都觉得是上天在拿刀子剜她的心,她舍不得他,一点点都舍不得。
“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她在又一次分别到来时动了这样的念头, “怀孕要十个月……有孩子陪着,我心里会好过些。”
他是不同意的,因为不愿再让她一个人经历怀孕的艰辛——之前怀女儿时她就是一个人, 现在他又怎么能重复过去的错误?
可这女人又一贯执拗霸道得很, 无论什么都要说了算,他不同意她就要折腾, 还会故意摆出一副伤怀的样子说他不爱她了, 每每都把他折磨得头疼不已,直到他终于妥协才肯消停。
于是1925年春天小霁洲便出生了,倒是不像生头胎时那么辛苦,他也回来得比当初早, 在她身边陪了大约八个月。
白家人自然都很高兴看到家中添丁,然而不幸的却是白老先生在小外孙降生不久后便因病离开了人世,享年78岁。
其实打从白家出事以后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好,近几年又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椎心之痛, 要不是长期以来都用极名贵的药养着,恐怕早就难以为继了;家里人对这一切都有准备,可当不幸真的发生时他们还是悲痛难抑,送人出殡的那天个个都哭成泪人儿了。
——最悲伤的自然还是贺敏之。
她跟自己的丈夫相守了一生,早年因为他纳妾收姨太太而生气伤心,后来又跟着他一起经历跌宕起伏人间闹剧,到最后他生了病、再不能像年轻时那样做家里的主了,她却反而更喜欢,觉得那样安静的状态更宜人。
是啊。
折腾什么呢?
你一生都在折腾,为名为利,为儿为女,最后却是镜花水月一场空,还要被一把轮椅生生囚禁十年——有什么意思?
如果人生重来一次你还会这么选么?
还会纳吴曼婷、还会抬陆芸芸?
还是只跟我和孩子们一起……在皖南的乡间做一个富贵逍遥的乡绅呢?
这些问题都不会再有答案了,人死如灯灭、他已去得很远;棺椁入土的那天她在他坟前待了很久,眼前划过自少时起他们一同经历的沟沟坎坎风风雨雨,最终眼泪全流干了,化成一个释怀的笑绽出来,使同样上了年纪的她看起来特别美。
也好,你先去。
到了那边……记得替我多看看清远。
而就在白老先生故去后不久,一场规模空前的大变革又降临在了这片古老破败的土地上——1926年5月,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叶挺独立团及第七军一部作为北伐先锋开赴湖南,揭开了那场声震全国的北伐战争的序幕。
其实此事再往前可以追溯到1924年的第一次国丨共合作,两党暂且摒弃纷争统一战线,经过两年的努力终于使广东革命政权得到了统一和巩固,随后在多方力量的推动下决定出师北伐。
革命军来势汹汹势如破竹,力求要将吴、张、孙三大势力荡平肃清,战事来得异常猛烈;那三位起初仗着自己的兵力远胜于南方、还曾很不将人家当作一回事,结果后来北伐军得了苏联人的指导、争取时间将他们逐一击破,战场的局势很快就颠倒了过来,令几位将军悔不当初。
徐冰砚对南方的态度也是颇为复杂。
他早就不信什么主义了、自然也不会将孙先生于1924年提出的所谓“新三民主义”很放在心上,民族民权民生的提法固然都显得光辉正义,可落到实处时会变成什么样子却仍然值得怀疑;可他又的确不得不对他们抱有一些希望,毕竟北京的政府已经糟透了,各地混战的局势必须有个了结,倘若南方可以实现全国统一、让国民过上安全稳定的生活,那么他也不会拒绝与他们合作。
但不幸的是这回赵开成将军的意见却与他不同——也许多年征战的经历已经让他心底的不安全感深深扎下了根,只有把主动权牢牢攥在自己手里才会感到踏实,因此他不愿跟南方纠缠,更不愿交出自己手中的兵,甚至连谈判桌都不愿意上,只一直坚持要和他们对抗。
他是徐冰砚的长官,从规制上来讲他也不能违背他的决意,何况两人一同经历过那么多的风浪、早就有了生死患难的交情,他更不忍心在如此关头让赵将军难做——可情是情、理是理,全国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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