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安史之乱当医生: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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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探针、眼科剪。”

    比神经也粗不了多少的器械被递了过来。

    “凭感觉吧。”李明夷这才回答谢望的问题。

    “感觉?”林慎有些惊讶于这是李明夷能说出的话。

    但很快,他便明白——

    就像刚刚找不到正确的神经时,李明夷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直接选择向完全相反的臂内寻找,这或许也是一种感觉。

    也可以称之为经验。

    林慎再一次抬起眼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位咫尺之内、却仿佛遥不可及的主刀医生。

    这样令他们惊心动魄的手术,他到底完成过多少次?

    还未等他从讶异中回神,只见对方操控着眼科剪,将被牵起的神经外层的膜剪开,接着用小型的探针将其进一步分离,把本就不算粗的神经又分为五束。

    要达到解痉的治疗效果,需要切除至少百分之五十的神经纤维。

    所以接下来,要剪断其中的三束。

    面对这支支配着一部分手臂、重要非常的外周神经,李明夷的动作停顿下来。

    在改良后的术式中,现在应该用神经电仪器分束进行测试,根据肌肉收缩情况,优先切除低阈值的分支,以此最大程度地保住病人术后的手功能。

    而在现有的条件下,到这一步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极限。

    上天,请你再仁慈一次。

    他默默地请求。

    接着,在身旁两人大气也不敢出的注视中,慢慢伸出那把小巧的眼科剪。

    咔的一声,他将其中的三束剪断。

    第66章  医学永远不是一条纯白的道路

    从中切断之后, 李明夷继续在其上方约一厘米的位置做了同样的切口,以保证这三束神经纤维不会再生。

    这同时也意味着,这只手臂的功能将在几个月后永久地丧失一部分。

    所为仅仅是决战前的振臂一呼。

    不等价的置换, 如同与魔鬼交易,如果是一千年后的自己知道唐朝的这场手术,一定会痛斥为中世纪的邪恶。

    微型的拉钩慢慢松开, 李明夷将残余的神经纤维妥善地放回原来的位置。

    “正中神经部分切除完成。”

    宣布完第一阶段的手术完成, 李明夷规律地深呼吸几次以作休息。短暂的停顿之后,便继续深入钝性分离,在肱二头肌与肱肌之间寻找需要部分切断的第二根周围神经, 肌皮神经。

    这根神经倒是规规矩矩地走行在经典的解剖位置上。

    看到逐渐在肌肉中被暴露出来的白色筋线,三人不由同时松了口气。李明夷重复刚才的过程, 小心而仔细地进行分离、切断。

    直到这时, 林慎才把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想着上半程的意外,认真请教:“方才你们说病人的神经走向和普通人不一样,那李兄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该去那个位置找的?”

    “遇到过一次就知道了。”李明夷的视线专注地集中在细小的神经上面,漫不经心地回答,“手术的成功概率是例数堆积起来的。”

    林慎眨了眨眼,仍看着他。

    “那……”一边递出器械,他一边问出了那个好奇许久的问题, “你有失败过吗?”

    话刚出口,他就有些自悔。

    在手术台上问这个问题未免太不吉利。

    “有过。”

    出乎林慎的意料, 对方直接回答了这个问题,干脆而坦诚。

    轻轻咔的一声, 肌皮神经也被剪断了部分。李明夷耐心细致地处理着剩下的步骤,眼神没有因此有一分的动摇。

    “所有手术的成功都是建立在失败上的。”他说。

    就像眼前这个曾被医学界废止的手术, 最初的病人因其终生残疾。但就在短短一百年后,它在显微镜和神经电的加持下重新回到手术室中,拯救了成千上万因脑瘫而肢体痉挛的儿童。

    完成世界上第一例外周神经部分切除术的医生是罪人,而完成最后一例的医生是救世主。

    医学永远不是一条纯白的道路。

    “如果不能从失败和死亡的阴影中走出去,是做不了医生的。”

    回答完这个问题,李明夷松开持物许久,已经紧绷的双手,把位置让给自己的助手。

    “缝合吧。”

    比起一层一层结构规律的腹部,肌肉复杂的手臂缝合难度陡增。但对于解剖经验充足的谢望而言,这个工作应该算不上为难。

    谢望也没有推辞的意思,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实践自己的练习。

    虽然把缝合留给了助手,李明夷也没有就此休息,观测着患者生命体征的同时,一眨不眨地观察着谢望上下穿梭着针线的手。

    和最开始不同,他看起来已经很适应持针器,缝合的手法也更接近于科学的方式。可以想象在这段分开的时间里,他独自在无人处练习了多少次。

    林慎亦难得地久久沉默,只是配合着谢望给他穿线、递针,目光不时落在李明夷专注的脸上。

    失败这个词,实在很难和眼前这个男人联系起来。

    过往和对方的一幕幕对话在脑海中闪回。

    林慎忽然明白——

    那笃定与坚持的姿态,并非是因为对成功的全然自信,正相反,是来自他所真实经历的,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咔嚓一声,谢望剪断了最后一根缝线。

    见师兄已经缝合完毕,林慎从深思中回过神来,看了眼角落里的漏刻,终于宣布了手术结束。

    撤去甜油两刻之后,哥舒翰从麻醉中醒来。

    他似乎还不大适应麻醉后晕眩的感觉,用力眨动了两下眼睛,找回清醒的认知。

    “您感觉怎么样?”谢望为他搭脉。

    “像是睡了一觉,眨眼就醒了,倒是做了许多梦。”

    哥舒翰偏着头看了眼远处的漏刻,距离他入睡竟然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他略显惊讶地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眼神微微恍然。

    那长长的梦乡中,他又回到少时的自己,鲜衣怒马,纵往天涯。

    而后,他成了李唐王朝的大将,领着千军万马在月色中踏过茫茫大漠,驱逐敌寇,坐镇河西。

    再后来,他老了,也病了。本以为就此解甲归田、饴儿弄孙,却在长安家中收到圣旨,再次被封将拜帅。那天,皇帝亲自把天下瞩目的潼关交到他的手中。

    数十年戎马历历在目。

    所谓黄粱一梦,大约如此。

    身边随即有人走开,将窗户打开透气。明亮的日光映照在脸上,提醒着他这场大梦已醒。哥舒翰闭上眼睛,回想到梦里的情境,释然而笑。

    “很好的梦。”

    手术结束后的数日,哥舒翰的右手臂在术后锻炼中慢慢被打开。肌肉痉挛的解除,其本人感知是最为明显的,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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