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有疾,疾在卿: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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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临渊抬眼淡淡道:“又没让你考科举,你恼什么。”

    然后翻着她的功课继续发笑,好似找到了什么乐子。

    好在他笑完,还算有良心地教了郁卿何处写错。郁卿又慢吞吞把功课修了一遍,第二天早上女官检察时,头一次没有被罚写,于是下午得出空来,去议政殿找平恩侯。

    郁卿这一天都魂不守舍的,一遍遍看天色,催内侍带她走。以至于到议政殿时,平恩侯还在与天子论政事。

    郁卿知道先办正事的理,但就是压不住焦急,好似一股股潮水冲击心弦。

    终于得到传唤时,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立刻弹起身,往殿中走。

    她控制不住脚步越走越快,两旁宫道在春风中模糊一片,进了殿门,看到平恩侯第一眼,郁卿几乎是冲了上去,禁不住泪如雨下:“薛郎她如何了!”

    平恩侯被她急促的哭问惊到,下意识望向天子。

    而谢临渊正失神地望向她,眼底尽是难言的不甘,仿佛陷在泥沼中,手里的折子都攥出了深深皱痕。

    可薛夫人根本没注意到他,只是全神贯注地问着易听雪。

    平恩侯不断回答着易听雪的近情,一边暗中观察着谢临渊。

    天子很快便垂下眼看奏章了,他喉结微微滚动,好似喉咙里异常干涩,茶搁在一旁却不饮。他一直盯着奏折看,又不曾落笔。平恩侯知道他阅文书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目十行,但答复却写得细。各地官员似已习惯他处理政务的风格,因此总爱递折子上来。

    窗外早春二月的雨被一阵阵风裹挟,拍打窗扉。有时能惊得平恩侯和郁卿抬起脸来看,却无法让谢临渊抬眸。

    从薛夫人进来起,他就没有换过奏折了,整个人好似凝固,又似压抑紧绷着坐在案前,浓墨般的长眉紧蹙,寻常人都能瞧出些异样。

    平恩侯不禁暗想,难道陛下答应薛夫人之前,没考虑过她一定会问起薛郎吗?

    若是考虑过,为何偏要亲耳听她不断询问薛郎的事?

    这是何苦呢?

    他答了两炷香的时间,说尽了能说的,郁卿才依依不舍放过。

    此时平恩侯再抬头看,谢临渊已将那皱不成型的折子丢去不知何处,面色恢复如常,执笔凉凉望着郁卿,嗤笑道:“这么快?看来夫人对薛郎的感情也没多深,朕还以为你要问个一百年。”

    平恩侯听见郁卿小声嘀咕了一句:“又发疯。”

    第38章 第 38 章 把你要过来

    殿外风雨骤, 平恩侯静静看着二人,心中冷到极点。

    薛廷逸绝无可能活下去了。

    天子似乎没有意识到,他望向郁卿的眼神里, 潜藏着浓烈的偏执。照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嫉妒疯魔, 失手杀死薛廷逸。

    除非薛廷逸变回易听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易听雪又有什么错?

    她苦读多年, 一心尽忠报国, 若让她只能恢复女装,终其一生待在后宅里, 还不如杀了她。

    若天子得知易听雪故意欺瞒, 绝不会宽容了之,让她继续在朝为官。

    横竖都是死局。

    平恩侯转向郁卿道:“薛夫人,这一切皆因你而起,想救薛郎出大牢,只能有一条捷径可走。有些事宜早不宜晚。”

    谢临渊抬眸, 蹙眉盯着他。

    郁卿也仰起头, 有些迷惑, 唯一的捷径……难道想逼她去讨好谢临渊?

    她努力压住厌恶的神情, 不想让谢临渊发现,却看见平恩侯抬起袖子行礼,隔绝天子的视线, 对着唯她能看见的角度,在袖笼中做了个剪断食指第一节的手势,然后又指了指郁卿。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因为这是在瞒着天子做小动作。

    单听平恩侯说的话,谁都会以为捷径是“早点正式入宫讨好谢临渊”。但配上他的手势, 每个字眼都变了味道。

    平恩侯的意思是,劝郁卿自尽。

    郁卿惊在原地半响,深吸一口气:“你——”

    平恩侯面露不忍:“薛夫人,你要想好,薛郎的青云路充满危机,你能护得了他一时,能护得了每一时?”

    猛然间,郁卿被他点醒。

    她本想以为凭那一丝旧恩。今后徐徐图之。但谢临渊绝不可能饶过易听雪,他只会不断用易听雪下大狱来操控她,吊着她,当一点甜头,令她服从他的要求。今后易听雪动不动就得为她下大狱。

    她可以暂时不理谢临渊,但易听雪禁不住反复磋磨,暴露身份只是时间问题。

    最可怕的是,以易听雪的刚烈性子,知道郁卿委曲求全,会不会一死了之?

    平恩侯叹道:“薛郎是受夫人连累。就算夫人忍了一辈子,薛郎可忍不了一辈子。请夫人三思。”

    这话听着,像劝郁卿放手薛廷逸。

    实则是警告郁卿,不要消磨光了与易听雪的感情,到最后彼此埋怨。若薛廷逸真是个男子,估计到老时,也要恨死她了。更别提是个女子,为了科举和官途,付出比寻常男子多百倍的艰辛!

    平恩侯告退后,议政殿里少了一个人,郁卿却喘不过气。

    谢临渊似乎不在意平恩侯后续说了什么,笑着扬了扬下颌,轻声道:“还不快谢恩。”

    郁卿背后直冒冷汗,心里也冷,眼前只剩眩晕。

    她为何要谢恩,何处来的恩?谢临渊捏着薛廷逸,无非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她听见一点薛郎的消息,还要她谢恩?

    郁卿顿时绝望,跪下道:“陛下,要不然就放过我,要不然就杀了我吧!”

    谢临渊眼中骤然一冷,猛地起身,大步走下金阶。

    他周身都是冷的,走到她身侧时,郁卿几乎直哆嗦。她看见他指节攥紧到发白,疑似下一刻就要掐断她的脖颈。

    “朕给你一个认错的机会。”谢临渊深吸一口气道,“不认就一直跪着。”

    说完他越过郁卿,往外走去。

    “我何错之有?”郁卿呵出一口气,心中连怒火都没有了,甚至也没有委屈,只剩对自己的怜悯。

    她素爱给人留面子,从不把话说到绝境。可进宫短短十几日,竟把这辈子最尖锐的话都说了个遍。

    她笑道:“我与薛郎扶持多年,她考中状元为大虞效力,所得来的竟是下大狱!而我,我不过是在玉江园见了你一面,竟被你拆散姻缘,在众人面前折辱,被囚在深宫中。”

    “可悲的是,就算你不后悔,我也不能报复你。我怕你害了薛郎。我所能做的只是收回我的剑穗,我所求的只是做普通人,过安稳日子。我至今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请陛下明示。”

    谢临渊停住脚步,回身错愕:“你指责朕忘恩负义?”

    郁卿解释道:“臣妇没有资格指责陛下,臣妇只是求个结果!”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让议政殿陷入更深的沉默。

    片刻后,谢临渊忽然笑了,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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