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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飞鸿祚雪》 40-50(第13/21页)
这一拳实在够狠,乌日根吐血之间,掉落两颗断裂牙齿。
他眼神阴狠,以手背抹掉嘴边血沫,做这动作的须臾之间,被季邈狠狠压翻在地,马刀扎进季邈腰侧,少年将军似是觉察不到痛似的,任鲜血汩汩涌出,上面的拳头没停,身下也狠狠屈膝,碾在乌日根小腹,压得人一阵痉挛。
季邈在这烈风里嘶吼出声:“为何言而无信!”
“哈,”乌日根满身满头都是血,血沫呛到他气管里,小辫上也戚戚沥沥地淌下来许多,尽数被黄沙吞没了,他断断续续地说,“做了便是做了,我认。”
季邈揪着他的衣领,双目猩红地恶狠狠道:“你该认!我现在是问你为何如此!”
乌日根双目也被汩汩血流蒙住了,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可他在这孤立无援的濒死境地里,忽然低低念了一句部族话。
季邈只听懂了其中的三个字
长生天。
下一刹,乌日根猛地握刀抬臂,季邈本能一躲,那刀却没冲着他来,他蹙眉之间猛一回头,心下剧震。
——乌日根用这血刃,生生扎穿了自己的喉咙。
“狼子野心与否,难道会交由你自己定夺?”季邈冷然一笑,“为君者最是疑心深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与其放任陛下胡思乱想,倒不如演一出争锋相对,让他信了你我的兄弟阋墙。”
季瑜面上一僵,嘴巴微微张开,犹疑片刻后才说:“那兄长为何不提前知会?”
“都告诉你了,”季邈说,“咱俩演得不像怎么办?”
季瑜攥紧的掌心掐出痕,被他掩盖在袍袖下,半晌都没再说出一句话。
季邈倒是勾唇笑了,他一伸手,揉歪了季瑜发间的簪。
“兄长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们一家。天子久居庙堂,早已习惯了高处俯瞰。你我身为血缘至亲,才是这世间最最可靠的关系。”
季瑜喉间无措地滑动,有些恍惚地抬首,正对上季邈含笑的眼。
“昨夜一切均是在演戏啊。我的傻弟弟,你不会真信了吧?”
第 47 章 晴日
季瑜回到卧房时,汤禾正将药从食盒中取出来。
药共三碗,被整整齐齐摆好在桌案上,旁侧摆着一盆重瓣牡丹。季瑜绕过酸枝木立屏,就瞧见了这一幕。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花香立刻掺上点儿苦,汤禾抬头见是他,又从食盒最下层取出一小碟蜜饯,推到了药碗边。
“前两碗是为治疗刀伤、增补气血。”汤禾说,“这最后一碗乃是为继续掩饰和前两种药性有所冲,主子须得饮罢前两碗后半个时辰再服用。药苦,属下准备了金丝蜜枣,主子喝完吃几颗,会好受点。”
季瑜慢吞吞走过去,坐到了桌案前。
“前些天有信没传出去吧,”季瑜捧着第一碗药,问,“母亲那头,怎的还无音讯呢?”
“主子受伤当天那晚,我碰上了戚川,府里锦衣卫也看得严,近两日我才找着机会,放飞了信鸽。”汤禾说,“夫人那头恐怕还得几日,才会有回信了。”
司珹病了。
这病来势汹汹,发热连着咳嗽,同煊都大雪纷扬的天地一块儿,将他困在了床榻上。
第二日临近中午时,他方才起身就坐披好裘衣,不过片刻,就见米酒端着药进来,身后跟着个府内小厮模样的男人。
那小厮臂弯挂着个簸箕,里面密密麻麻码着许多银丝碳,只低眉顺眼地跟进来,绷着张脸,确认四下无人后,方才将房门关上了。
司珹怔了一怔,明白过来,开口戏谑道:“就这么放心不下你家主子?”
“主子,少说点废话吧。”尾陶没取下人|皮|面|具,提防着随时会进来人,只靠近了床边查看情况,皱着眉问米酒,“他怎么弄成这样?”
“是季小将军的海东青叨了主子的手,那鸟当日进过食,污血染了伤口,又碰上岁暮天寒,这才病得严重了些。”米酒叹口气道,“怕是还要养些日子,慢慢才能好。”
“这事不打紧,我正好乐得清闲,不用去看那张臭脸。”司珹就着米酒的手把药喝了,这药苦得发慌,他连忙往嘴里丢块蜜饯,边吃边问,“有进展吗?”
尾陶点点头,边弯腰蹲下往碳盆里添碳,边说:“谭书此人刚刚及冠,明面上虽为国子监太学生,私下却同礼部尚书府上来往甚密。主子,礼部尚书和那典当扳指的张兆一样,同归属于大皇子赵经纶一党。”
司珹沉吟片刻,嗤笑一声:“如此说来,他季云野还真是块儿香饽饽。”
如今的隆安帝赵延虽年事已高,可膝下并无太多子嗣,三皇子四皇子均是早夭,长到成年的儿子只有大皇子赵经纶与二皇子赵修齐两人。
惟剩一个五皇子赵慧英尚且年幼,此人是赵修齐的同母胞弟,可惜是个生来便心智不全的傻子。
听闻是因为其母生产时已逾三十,此胎难产,足足五六个时辰才生下来,赵慧英在娘胎里喘不上气,活活给憋傻了。其母亲更是可怜,经此一劫,直接撒手人寰。隆安帝自此再不愿见他,赵慧英便从出生起就养在亲兄长赵修齐身边,同他最是亲密。
自长子赵经纶立府入朝后,隆安帝屡次对其委以重任,却又似乎格外偏爱母妃命陨、温润如玉的二皇子赵修齐,哪怕赵修齐早已出宫建府,仍隔三差五召人回宫关怀慰念,连带着小傻子赵慧英一块儿跟着沾光。
大梁的新主,就将在这二位的角逐中产生。
司珹先前在宁州时,几乎将全部精力放在南疆诸事上,就连当年真相也不过知悉几月。
他尚未来得及探清煊都形势,这会儿只得问尾陶:“这赵经纶,是个怎样的人?”
尾陶手里火钳拨弄着碳盆,思忖片刻,回答说:“大皇子赵经纶已近而立,行事干净利落,颇有手段,在朝臣之中很得人心,只是心性如何,尚未可知。”
司珹想了想,继续问:“这赵经纶是老皇帝长子,可是自他登基前便生下、一直养在身边?”
“是,”尾陶点点头,低声道,“赵经纶的生母,乃是云州白氏嫡女。赵经纶五岁时,白氏发了疯病,于宫中投井而亡,自此便被皇上亲自养在身旁。”
放眼三十年前,云州白氏乃是整个大梁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白氏扎根大梁海贸要地,相传富可敌国,前朝内阁首辅白文山亦是出自此家,道一句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只是白文山死后,白家日益凋敝,竟已不久不曾听闻了。
司珹轻笑一声:“老东西为人独断多疑、刻薄寡恩,他一手养起来的好儿子,想来大差不差。”
他话头一转,复咳嗽着交代道:“乌日根一事,若不清楚,叫米酒慢慢同你细说。此事着实蹊”
倏的,他住了嘴。
——房门“砰砰”响了两下,便被蛮力打开半扇,一只浑身雪白的海东青收了踹门时的爪子,飞进来盘旋半圈,挑了个尚且能够落脚的泥金描花草围屏,停在上边歪了头,好奇地看着三人。
司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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