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娇百宠: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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怵他。

    两名宫女被他冷肃的气场镇住,哆哆嗦嗦地回话:“回……回将军,一只叫‘火火’,一只叫‘水水’,都是皇后娘娘起的名字。”

    沈烺长长地吁了口气,双拳攥得脆响,寒戾的漆眸似有泪光闪动。

    “哥哥,我们的名字真好听。”

    “等咱们以后有饭吃了,我还要养两只兔子。你命里缺火,我命里缺水,咱们的兔子就叫‘火火’和‘水水’,一只跟你的名,一只跟我的名。”

    ……

    沈烺深深地闭上眼睛,这些年在脑海中浮现过无数遍的话语又在此刻涌上心头。

    如果说来时他已经有九成的把握,而方才那一瞬的不确定性让他将这点把握几乎降至一成,直到听到这两只兔子的名字,他已经可以认定。

    这世上还会有谁给兔子取这样的名字?

    是阿沅……是他的阿沅。

    阮阮昨夜被闹到很晚,今早一直睡到辰时末分,整个人还是没什么力气,这会才从偏殿用完早膳出来。

    行至廊下,远远看到殿门外聚了几人。

    玉照宫许久没有官员进出,阮阮好奇,偏过头去瞧。

    温煦和暖的日光下,年轻的将军一身黑色暗纹劲装,鬓发微微有几分凌乱,却挡不住一身挺拔凛然的气势。

    阮阮没有见过这个人,心中却意外想到了“沈烺”这个名字。

    她远远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迷茫,而沈烺也在看着她。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对面那人表面一派风平浪静,然负在身后的双拳却竭力控制着颤抖,沉寂了这么多年的心潮一度澎湃起来。

    他一步步走上前,就这么直直凝视着她,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廊下的少女身姿窈窕,着一身淡粉色的广袖流仙裙,衬得肤色雪白如凝脂。朱唇皓齿,云鬟楚腰,发髻两边各簪一只金镶宝珠蝶赶桃花簪,垂下的珍珠在日光下闪动着莹润的光华,仿佛将融融春日装在了发间,三春盛景在她面前亦是逊色。

    她的五官和小时候变化不大,像是复刻放大的版本,只是更加明丽动人了些,气色比之幼时蓬头垢面的样子要健康许多。

    阮阮张了张口,心口仿佛被什么沉沉压着,有些喘不上气的疼痛。

    看着他步步走近,忍不住开口:“你是……沈烺将军吗?”

    沈烺有过一瞬的失神,也并未敛衣行礼,就这么毫不避讳地看着她,“臣与娘娘见过面吗?娘娘怎知臣便是沈烺?”

    他说话的声音很慢,透着淡淡的沙哑,阮阮却觉得心脏被戳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沈烺看到她茫然无措的样子,心中剧烈地颤动。

    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这么多年都等到了,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她幼时过得很苦,这么多年恐怕早已忘记他这个哥哥了。

    无妨,他可以帮她慢慢回忆起来。

    良久,平复好了心绪,沈烺依旧目不转睛看着她,缓慢一笑:“臣是渭北人,娘娘是遥州人,臣和娘娘算是半个同乡,从前便是一家也说不准。”

    沈将军很少笑,更是从不与人套近乎,身后的侍卫见他如是说,挠头抓耳地一笑,觉得稀奇。

    阮阮却并不觉得他在说玩笑话。

    方才因他一身摄人的气场,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会四目相对,细细打量下来,才发现他生得十分俊美,五官硬朗,剑眉星目,漆眸似浓稠的墨,莫名给人信赖的感觉。

    有点说不上来,这样的眉眼,这样的轮廓,好像隔世经年在心口深深烙下的印迹。

    既远且近,触之不得。

    却又有一种隐隐的力量牵引着,告诉她,她应该认识这个人。

    可是为什么,心口这么难受。

    廊下有风吹过,她微微红了眼眶,想要抬手抚一抚心脏,却还是忍住。

    其实这么看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已经算是失态了。

    她怔怔地偏过头,不再与他对视,好像心里那种怪异的难受也轻了些。

    嘴巴张阖着,半晌才憋出一句:“沈将军是来见陛下的吗?”

    沈烺默了片刻,然后慢慢地走上台阶,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廊庑都显得逼仄,阮阮下意识退后两步。

    他垂首望着她,便也不再逼近。

    这般直白的目光放在旁人身上都该是无礼的,可他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又让人觉得恭谨。

    沈烺素日冷凌的目光偏向平和,“是臣唐突了娘娘,臣有一个妹妹,与娘娘年岁相仿,容貌亦有几分相像,方才那一刹,好像看到了臣的妹妹。”

    他似是自嘲地笑了笑,前头语气轻松,末尾四个字却咬出了重量。

    阮阮心弦忽然震动了下,“是吗?”

    忽然想起沈烺是有个未婚妻的,棠枝同她说过,那未婚妻就是顾大人的女儿。

    如此说来,他们本该是这段缘分的,可阮阮就算想顺着他的话套近乎,也不能戳人的心窝子,话到嘴边的义父也咽了下去。

    沈烺含笑说:“臣少时家徒四壁,土坯和垡子垒砌成墙,内屋中央摆着口大锅,朝南的木窗下有一方土炕,一到冬日,一家四口挤在炕上取暖,窗纸挡不住风,娘把妹妹穿不下的棉衣裁下来,一锤一锤地钉在窗牗上。”

    他说得很细致,那些陈设都是在脑海中有了具象。

    阮阮想象着梦里看见过一遍又一遍的泥草房,眼前渐渐模糊了。

    沈烺继续道:“屋外有个小院子,平时晒庄稼,鸡窝里有两只鸡,每天放出去找虫子吃,日头西沉的时候自己就会回来,鸡窝旁搭了一座小草屋,妹妹养了她最喜欢的兔子,这样的日子虽然清贫,但一家人在一起,每天都很快乐。”

    他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后来州县闹饥荒,爹卧病不起,家里的鸡被人偷走,最后一罐小米也快要吃光了,爹娘瞒着我和妹妹,每日一顿小米汤省给我们吃,后来实在是不行了,爹病得快死了,饿得气儿有进无出的,娘无奈,偷偷将妹妹的兔子炖了汤。娘哄妹妹说,兔子是跑丢了,夜里妹妹躲在小草屋旁偷偷哭,其实白天娘剥下兔毛出去卖的时候,妹妹在门口面看到了,却没有戳穿娘的谎言。那段时间真的很难,爹一病不起,娘的眼睛也一直不好,后来他们还是死在了饥荒。”

    阮阮听到这里,只觉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口被撕开,细细密密,疼得让人无法呼吸。

    沈烺声音渐渐有些沙哑,“朝廷迁民救粟,灾民都往南边逃荒,我和妹妹跟着一起走,妹妹身子不好,一路上总是发高热,没办法只好在安西县的一处破庙栖身,白天我去河边摸鱼,到山林里摘果子,每天变戏法地给妹妹带东西回来,妹妹胆子小,一枚松果都能把她吓哭。”

    阮阮的眼泪一颗颗地往下落,陌生又熟悉的记忆一点点地漫入脑海,“松果,哥哥拿松果吓唬我……”

    沈烺眼底闪动着泪光,含笑,声音有些哽咽,“妹妹说,她知道娘把兔子炖了,可她一点都不怪娘,以后有了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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