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关山: 180-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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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站在城门前,立于方重德当年和自己对峙的位置,目视着前方出现之人。

    “谢文邺,好久不见。”一袭紫衣官袍的孔伐缓缓走来,手握油纸伞遮雪,神情肃然,气势凌人。

    谢文邺握着衣袖,端放身前,模样虽略显狼狈,却依旧镇定自若,两袖清风,从容不迫面对孔伐。

    他未见行礼,肩头和发丝都被风雪沾湿,释然叹道:“想不到,你我终成锈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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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9章 风骨

    魏都被大雪盖了头, 寒冬萧瑟,街上人头攒动,被学子和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国子监和皇宫门前人声鼎沸, 京兆府发动大量的府兵前去镇压, 有揭竿而起的学子不慎倒在府兵的拳头下, 还有无辜牵连入内的百姓身在其中哭喊呼救。

    推搡之间,有人被绊倒在地,一看竟是染红雪地的尸首, 吓得发出惊天的尖叫。

    此时此刻,魏都的城门前, 府兵将谢文邺包围, 昔日风光无限的权臣, 如今被风雪沾湿全身, 虽落魄潦倒,却如苍松翠柏立于寒雪, 难掩一身傲骨。

    孔伐闻言“锈刀”二字时, 眼前的光景恍若被拉回多年以前。

    当年滂沱大雨,如今白雪皑皑。

    铺落了一地的白雪, 将两抹身影衬得遗世独立。

    孔伐道:“当年太师因你在东宫残害明君, 不惜散去天下门生, 我曾以为,若是坚持不懈, 也能请他出山,文武百官为他所驱策, 还能让大魏重现前朝东宫宏景, 可他宁愿选择为虎作伥, 辅佐那乱臣贼子, 不仅叫人扼腕叹息,还让我等门生心寒。”

    每当他为东宫愤愤不平之时,全身跟着颤抖,眼眶充血,满脸不甘,恨不得谢文邺不得好死。

    “好一个乱臣贼子。”谢文邺凝视着他充满愤恨的双眸,“孔相能说出这番话,便注定你远不及太师的高度。”

    孔伐轻笑一声,道:“如今清流派艳压群芳,这一点未必不及当年的太师府,璟王被奉为天下共主,我的选择也未必有错,待太子登基之时,我何尝不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们的谨小慎微布局,可又为你们换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在世间横行的,自古都是权力,权力才是最古老的东西。”

    当初相隔一扇门,他听着赵或唤方重德“老师”之时,这场角逐便油然而生。

    他要告诉天下人,太师府早已成了历史,新的篇章该由清流派书写。

    谢文邺回想过去数月从越州的来信,问道:“既然如此,那你觉得满足了吗?”

    孔伐神情一顿,缓缓搭下眼帘,须臾又抬起,扯出一抹笑道:“我

    又非沽名钓誉,能让天下百姓安生便足矣,有何不满足之说?”

    谢文邺静静看着他,道:“如此一来,太师便能含笑九泉了。”

    孔伐一听这晦气之言,下意识斥道:“你!”

    但他话音未落,在谢文邺的平静中感觉可疑,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涌上。

    谢文邺梭巡四周,觉得天意弄人,道:“多年前,我如今日这般立于此处,倾盆覆雨中,太师只是提及一句‘势知不可诚不欺,怀义者终成锈刀’便离去。此言将我困住多年,而今我才参悟此道,钟鸣鼎食,铁骨铮铮,你我满嘴的天下太平,却还是以百姓之名去换后人乘凉。满足者,是身在动乱外之人,而非你我这般,身在漩涡中肆意操控百姓生死之人。”

    他暗暗吸了口气吐掉,在原地慢慢转了一圈,将魏都的一草一木刻入脑海中,待看向孔伐时,眼中只有释怀,续道:“我匡扶着百年世家,从未想过摧毁之人会是燕王,你说他是乱臣贼子,那太子的所作所为,在孔相眼中又算什么?如今的他,可是我眼中的先帝,而你又何尝不是我?”

    孔伐甩袖怒道:“太子殿下远比先帝更出色!”

    “是吗?”谢文邺面对他的义愤填膺一笑,“那太师为何不选择他,还是说,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不肯弯腰,有此储君,前朝的耻辱,又是谁人匍匐在地擦拭?”

    雪若白羽,长埋丰都。

    谢文邺道:“孔伐,你我不过照镜。”

    孔伐大受震撼,反驳的话卡在喉间,面对谢文邺欲语还休,他思绪混乱,只想去证实一事,证实那个噩耗。

    他欲踏出两步,可双腿如灌铅,无法动弹。

    良久,他绷着身子问:“我只问你,太师他”

    谢文邺道:“越州城,冬日暖阳下,一把摇椅。”

    骤然间,孔伐身子一晃,全身脱力,难以接受方重德之死,就像得知赵抑步了先帝后尘。

    他未曾满足,却始终自责。

    忽地他感觉胸腔有东西翻涌,令他如鲠在喉,握着油纸伞的手一松,伞面掉落在地,惊起一片积雪。

    他们都站在风雪中。

    漫天雪舞纷飞,恰似寒刀倾泻,杀尽世间风骨。

    孔伐似是不信,喃喃再问:“老师他,当真走了?”

    谢文邺抿唇不语,用沉默回答他所问。

    只见孔伐猛然跪落在地,喉间的腥甜溢出唇齿,蓦然洒落在雪地中,仿若落了一地红梅。

    紫袍轰然倒地,高风峻节成沫。

    府兵一拥而上,就在此时,谢文邺的臂膀被一道力气拽着。

    他偏头看去,发现是火急火燎杀来的谢长清。

    在谢长清身后的雪地里,落了一望无际的血色脚印。

    谢文邺见状脸色大变,反手握着他检查道:“受伤了?!”

    谢长清见他着急关心的样子时,开心一笑道:“爹,我没事,就小伤,走,儿子带你走。”

    父子两人二话不说,朝着城门口的方向拔腿离去。

    谢长清见他跑得吃力,走快两步拦下他的去路,快速在他面前背对蹲下身,喊道:“爹!上来我背你!”

    谢文邺毫不犹豫跟上去,被他轻松背起,往城门的方向快速逃出。

    眼看城门将到,偏偏竟在此时,四周涌出大批的步兵和骑兵,架起长弓和铁盾,逼停了谢长清的脚步。

    父子二人紧锁眉梢,警惕看着四周,谢长清后退两步,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将父亲放下。

    随后缓步走向府兵,再次将那把沾满鲜血的剑拔出,目光凌厉望着面前的铁墙。

    从谢府离开后,他一路被人追杀,因旗花迟迟未见出现,他心生可疑,不得不弃了出城的机会,前去找镖队的踪迹,未料竟全军覆没。

    他清楚这是一场苦战,来时未敢抱有活着的希望。

    可他更明白,倘若今日不来,他的亲爹,昔日的权贵谢氏,恐在赵抑的手中死得不明不白,而天下人只能看到赵抑编造的谎言。

    什么免死金牌,什么祖上恩荫,在权力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

    后世之人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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