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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醒春》 50-60(第18/18页)
家一家三口来仅为吕尚安庆生,附带着转告今年十月份他们全家都要回新加坡,大概率不会再回来。
吕尚安一听这话连切蛋糕的心情都没有了,强撑着精神动筷子,寿星胃口不好全桌的氛围都惨淡。江永道为了宽慰太太,主动提出大家一起去后花园喝茶,说前两年他花心思移了些葡萄藤,今年秋天葡萄水灵灵的都很不错。
稽太太自知失言,好在稽喻先特别会哄长辈聊天,一行人又浩浩汤汤地挪去后院藤椅纳凉。
江书久早就知道父亲种的葡萄们是什么德行,因为怕酸所以阿姨端上来的是一口都不肯尝,温敬恺给足伯父面子,即使没人看他他都严谨地吃掉两颗,仅此而已,之后一颗也不再多吃。
吕尚安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杯茶的功夫就被稽喻先哄笑,一时半会儿也注意不到这边。
江书久悄咪咪凑近温敬恺,掐着他手心问:“你还记得你家大门的密码吗?”
温敬恺只消听半句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沉着嗓音提醒她:“我们两个溜掉很明显的。”
“你别担心,我给我爸爸讲一声,就说我们去你家取个东西,半小时之内肯定回来。”
九月底夜风已经不带燥意,江书久拉着温敬恺从后门跑出来的时候有种私奔的错觉。这座城市不太能看得到星星,今夜居然有几颗。她指着那颗最亮的说:“忘记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了,书上写月亮是放星星的人,放风筝的那个‘放’,这个比喻浪漫吧。”
温敬恺点点头:“浪漫。”
江书久拉着他的手,走在他前面,裙摆飘起来起起伏伏像春日野草,她继续说:“你别听稽喻先在那里乱扯美西往事,在我看来美西只有加州日落漂亮,可是相比来说,跟你在一起的每个黄昏风光都不会逊色于它。”
温敬恺知道她是怕自己吃醋,两人山高路远双双失散的不仅十年,想到这里他居然有点鼻酸,非常莫名其妙。好在记忆之门的拐弯、缺口,都将一一被破解,这是唯一的慰藉。
绕过来后江书久哼着歌靠在门边等温敬恺输密码,进门时温敬恺说自己要先去卧室一趟。江书久才不管他,轻车熟路进入琴房,掀开琴盖后试了两下音,确定这架钢琴果真成为多年摆设。
不过琴布上不知为何放着一根黑色皮筋,她想到或许是打扫的阿姨不小心遗落。江书久拿起来,自己循着记忆转了两下,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得要领。
刚好温敬恺抱着西装外套推门进来,她抬头朝他招招手:“不行,我手还是笨,这么多年过去早都忘了,温敬恺你快过来教教我。”
温敬恺笑得轻快,他走过来将外套放上琴架,自觉与江书久共享同一把琴凳,接过皮筋后在三指上绕了几圈,最终交缠于两指,示意江书久将食指碰过来。
他的的确确要比十八岁时沉稳,至少在这项简单手动的娱乐游戏上不会再频繁失败,看起来可以顺理成章地同玩伴拼凑出一段青春习性。
江书久做不来前期准备,每次只在皮筋要转圈圈的时候递过去一根食指,享受毫无停歇又轻松自如的快乐。
在第三次伸出左手的时候,她打了个呵欠,用闲聊的口吻同温敬恺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温敬恺分心回她:“什么。”
“你之前说我站在你卧室门口等你取卷子,春裙动的时候像一只蝴蝶,我没记错吧?”
“嗯。”他心想自己其实还在别的情境之下使用过这个特殊意象,但那种意态明显不太适合放在此时讲出口。
蝴蝶像是一个记忆刻痕,他明白这种动物只是优雅,他也只能将其作为爱恋的意义,只有在特定时刻才会想起它,极其偶尔。
江书久冷哼一声,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温敬恺你真俗气。”
任谁都听得出来她是在开玩笑,江书久说完以为会得到一声轻笑,或是一句无奈的附和或反驳,谁知旁边人很久没说话,只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交缠动作。
江书久有点闷,她瞄一眼温敬恺的脸色,兴致缺缺地摆手:“算了,不玩了。”
可是温敬恺已经将下一轮的皮筋转好,而且他今晚居然十分固执地不肯放手,耐着性子非常好心地建议她:“最后一个。你可以换根手指。”
江书久盯着温敬恺的眼睛数了十秒,并没有等来期待中的转折。她决定迁就一下温敬恺,思量着在中指和无名指之中挑选了不太能引发歧义且相对礼貌的后者,谁料下一秒其上便被套入一个小小的金属制品。
是她小心心地从零钱包里掏出来的物品,交给何识时她没有想着再拿回来。
这件事情离奇地有些超过,江书久久久没能反应过来。她恍然间想起许多与这枚小物件有关的片刻,从暗红的结婚证书到长夜的肌肤相亲,乃至洗澡前取下来一起在床头柜上的相靠而置——它的暧昧程度不亚于高中体育课下同坐树荫里的课间十分钟。
温敬恺笑着看她呆住的脸色,虔诚地凑上前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今天心思磊落光明,小技巧绝不会失败,谢谢你的配合。”
江书久难得害羞,沉默几秒后扬声道:“温敬恺,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一点都不讲道理。”
温敬恺晃了晃腕上的手表,难以忍住唇角笑意:“嗯,是这样的。两刻钟要到了,你觉得酸葡萄足够他们聊半个钟吗?”
回程的路上江书久一直抱着那件西装外套,企图从里面翻找出一些别的关窍,因为她坚信转皮筋时温敬恺的手心没有戒指。
温敬恺将手插进口袋,间或偏头看一眼她好奇探寻的样子,心知游戏时间没有结束——永远、永远、都不会结束。
久久,古怪、活泼、有点无厘头的久久,还是跟许多年前坐在一中长椅上扎好头发大声叫他名字的那个女孩一样,一样天真,天真地像一个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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