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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惜奴娇》 90-100(第8/21页)
他们走出廊庑,走出高张灯彩的光曳处。即便落入阴影,应怜仍将脑袋埋在他颈边,仿佛依然能听见四面八方指指点点的哄笑,久久不愿抬头。
宗契的步履不停,心跳与她的一样,猛烈地跳动连成一片。她脸颊贴着他颈项,几欲听见他筋骨血液的鼓噪流淌。在这样一阵阵头晕目眩之中,应怜却又生出了一种惊恐。
她不计后果地缠上去,教他如何看待自己?
再有多少理由,她都不该如此轻佻。他会着恼,会以为她学了些浪荡的手段,会感到自己受了侮辱……
“我并不轻浮。”他们走入幽夜之中,应怜心头急跳,沮丧地闷在他项边道。
宗契微不可察地一顿,低低应了声,有些哑,听来莫名使人脸红。
他似乎忘了放她下来,仍腾空抱着她,向住处而去。
应怜贪恋他坚实怀里的暖意,任由他去,一时间,觉着自己与他离得如此接近,只几层衣料的距离;一时间又觉着他们从未如此远离过,那是两颗心之间,毫不相通的隔阂。
她吞吞吐吐,断续地解释:“我从不曾……未与人如此。这是第一回……哪怕元羲,他、他也从未……”
脸愈发地烧起来,她越描越黑,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们,你与他……从未亲近过么?”沉默一瞬,宗契低沉却迟疑的声音耳畔道。
应怜一急,“你当我是什么人!我与他虽有过婚约,但再要守礼不过,何曾这样逾矩!”
夜风吹得重重庭院里寒凉起来。宗契微微发怔,末了笑了笑,不再方才那样紧绷,“……与我便不守礼了?”
他只随口一句玩笑,察觉应怜赧然无语,便轻轻揭过了此事。
到得院口,他才将她放下来,眼见着夜风吹拂她晕红的脸颊,鬓发被揉乱,扫了两绺在唇边,那唇微微抿着,饱满而无意识地撅起一个细微的幅度,仿佛还残留堂前亲吻时的润泽。
她拘谨无语,半晌不吭声。宗契终叹了口气,渐渐鼓噪的心绪缓和下来,对她颇有一种无可奈何的纵容,忍不住将她乱散的发丝拂到脸旁,触手
细腻如脂,爱之不及。
“下次莫要如此了。”他轻轻道,“不值得。”
应怜低头不语,发间那支碧翠闹蛾轻颤,翅翼银丝划过院中灯火,碎金的光芒烁烁。她不解那句“不值得”究竟是为什么。
哪个不值得?宴席,还是他?
二人一同回屋,照旧应怜睡在外间榻,关上门来,并不同屋而眠。
方才那一阵闹,宗契便怎么也睡不去,硬挺挺躺在内屋床帏里,却翻覆回想着她渡来酒的那个吻,唇舌的缠绵、颊面的幽香,甚至颤盈盈的羽睫。
指腹下微摩挲,仿佛仍有她唇畔的腻滑绵软,越想便越是心浮气躁,又愈想得深,又仿佛见着那一支被她寻来戴上的闹蛾,青纱颤巍巍,仿佛若有情,却又无情。
若非她有意,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亲近?她戴那支闹蛾,是怎么想?
可她与元家子,又算什么?
宗契头一回堕陷在浑浑噩噩之中,无头苍蝇似的,嗅着她的香气,一心儿上前,却没个出路,到头来只能笑自个儿执迷。
华屋俨宇,岂不知一墙之隔,他心心念念的人,也辗转半宿无眠。
他二人这头煎熬,折柳也煎熬。
眼见着那僧人抱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一言不发地离了席,满堂座客,甚至连身边的宦官,皆心照不宣地笑起来,道那僧人太急色,竟连一刻也忍不得;又有人道,这美人是他新近心爱的,食髓知味,难免毛躁了一些。
说什么的都有,污言秽语,愈发地没了谱。
时近中霄,经略饮了美酒、赏了美人,也困乏了,彭春瞧着他出口一个哈欠,便会意,使眼色与诸下部,于是各个陆续告辞,不多时,便奉陪着经略,散了筵席,特特叮嘱折柳好生侍奉。
折柳便软语温存,搀扶着吃酒半醉的经略而出,正心头无望,想着回屋后该怎样难堪光景;却才庭院里迈开几步,一转眼,晃晃地在那一盏拐角的廊庑灯笼下,照见一个皂带襕衫的侍从,身量比旁人皆高阔,明暗交加中,颇有一种渊渟岳峙的气势,入鬓星眉,发色发红,仿佛镀了那层灯火的辉彩。
只是他天生如此,就像压也压不服的烈性飒踏。
折柳心中有些爱他,却也惧他,尤其在这样不尴不尬的时刻,与他相逢见,实在怕他一个冲动之下,闹出什么乱子来,于是一劲儿地与他使眼色,又扭过头,依偎了经略身侧,呢喃燕语,十分喜悦的模样,步子加急了些,一气儿向外去。
单铮却沉默并未向前,甚至没迈动一步,只是静得死寂,光影之下,定定目光随着他们而去。
好歹教折柳松了一口气,才缓上来,却渐渐又起了一股子难受,好似方才不着寸缕从他身旁而过,更被那沉沉的目光揭去了一层皮,整个人火辣辣的。
那是赵芳庭的计策,难道他还不知晓?平白作那一副生根的老树桩样儿,好像谁欠他似的。
折柳又有些恼,理不清这一团乱麻样思绪,索性把它们都抛在一边,本本分分地侍奉她的经略。
一连数日,她愈发得那经略安抚使的宠爱。
大抵没了根,一腔子火气撒不出来,便愈在榻上变着花样折腾;好在下了榻,披了一层锦罗袍,那经略便又成了个人样,爱重折柳,对她颇有些入了迷。
待火候差不多时,折柳便趁隙进言:“那夜明珠委实珍奇可爱,只可惜相公只得了一颗。若两颗都得了,可赏奴一颗,奴死也甘愿了。”
经略正瞧彭春才奉来的降表,还没怎么过眼,听这么一句,被吊起了兴致,“怎么?你言中之意,这至宝还有两颗?”
折柳便乖巧地过来,往他怀里一窝,温顺地抱着,语作惊讶状,“是奴失言了……不过,即便是风言风语,也总有个由头。奴只是听说,彭天王那处实在有两颗珠子,他平常只与人言道有一颗,也不知是他心眼小不愿旁人知道,还是那另一颗神异,不得示于人。”
她愈是藏着掖着不说,经略便愈是奇异,乃至生了些不悦,迫她吐口。
折柳只得吞吞吐吐说了。
“只因……只因那一颗里,奴听闻里头藏着一只潜龙,鳞爪俱全,正是冲天的姿态。如此神异,天王自然想要藏私了。”
经略半晌不语,沉吟良久,忽眼眉一冷,二指捏住折柳下巴,并不曾怜香惜玉,只凉凉道:“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你无端诋毁旧主,定然包藏祸心!”
折柳被捏得齿颊生疼,却并不害怕,只是委屈,软绵绵在他怀里,蕴了泪道:“奴不愿说,是相公迫奴说的;如今奴说了,您又不信,说了是风言风语,奴又不曾亲眼见过,怎么给相公一个准信?没人教奴说这些,奴以后再也不说了,您问也不说!”
她闭目引颈,颇有待诛之意,愤恨的撒娇痴态尽入人眼。那经略神情松动下来,改捏为抚,却又笑了起来,“心肝,不过问你一问,你这性子可真冲。”
折柳一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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