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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惜奴娇》 120-130(第7/17页)
之势未变,且据斥候传来的战报,后方官兵陆续集结,到如今已有数十万众,夜间连营灯火彻地连天,几乎照得黑夜通亮,彷如日坠于野。
渡江强攻未必能取胜,可随着时间推移,更远处上游早已渡河的官兵终于自江南面而来,发起了陆路的进攻。
情势之急,犹如千斤悬丝,每一时辰,都有派出的斥候回报,告知敌情。吴览迁江宁城外百姓入城,拆毁城外房屋、坚壁清野。城中百姓惶惶,不分昼夜,常听震鼓浑浑,无数兵士列阵飞驰。
好在此时节,旱地逢甘霖,沂州的援兵二万,由陶慨领着,自东北渡江而来,终于入了江宁。
陶慨仍是那样豪壮的性子,甫入了城,在急来迎接的将领当中,便问起单铮与宗契;吴览多日未曾阖眼,一身衣衫皱褶、胡子拉碴地出迎,详细说了一遍分兵取洛京的计策,又道:“军情急迫,无暇召回部将,为将军接风;待来日江宁之围解后,再谢将军义气!”
陶慨摆摆手,大步随他入中军帐,听了近几日来的军报;还未怎么析出条理,忽听一声响亮的叫唤,猛抬头,见门外映着日耀,亮晃晃立着个半大的小子,身条抽长,凸眼长脸,浑身幼龙乳虎的精气神,直透出万丈的喜悦来,当先一步,跨到他身边。
“爹!”陶岳一嗓子震得山响,里外三层院都惊飞了雀鸟。
陶慨一时发怔,心怪这小子怎么忽地又拔高了一头,眼眶里却发热,鼻孔翕了两翕,狠狠压住了那一股突如其来的酸,粗大的巴掌往儿子肩头一拍,拍得人龇牙咧嘴,斥道:“嚎哪门子?礼数!”
陶岳窜上跳下嘿嘿地笑,围着陶慨团团地转,又问东问西,嚷嚷着要随父出城退敌。跟来的吴览只一旁瞧着,连日来拧得解不开的眉头终于也放松了几分。
时值晌午过半,城外江畔御敌的宗契发书至,道双方仍僵峙,官兵今日无异动;西南陆路拒敌的鬼面人也报回敌情,今日未有大的阵仗。吴览打发了斥候,一面主持安置沂州兵马,一面吩咐整治将领食宿,席间又亲自把盏,再三谢过了陶慨。
当晚,沂州军饱餐休整,歇宿一宿;陶慨与儿子同塌而眠,听他说不尽的二年来大小事,直聊到迷迷糊糊了,嘴里还义父长义父短,心中好笑,又感激单铮,抚摸着儿子的脑袋,半是搪塞半是认真,“好好好,待你义父攻取了洛京,与那昏君换换。他做了皇帝,你为他前部大将,东征西战……再不要聒噪,快睡!”
没料想陶岳听了,竟认真思想了一回,“义父待我甚好,我学他武艺二年,得倍加地报答他。往后他做了皇帝,我便做四年将军,为他杀敌。”
“四年之后呢?”陶慨觉着他这算学学得古怪。
“我、我还是想随您回沂州。”陶岳难得害起臊来,支吾道,“爹,我听说鸟尽弓藏,那反倒不好。咱们还是回家吧,年节还能为我娘祭扫。”
陶慨被口水呛住,半晌骂道:“谁教你这胡说八道的?才学会几个词儿,就
显摆上了!”
陶岳还要再说什么,被他爹又催着睡,只得满腹八字没一撇的心事,沉沉睡去了。
第125章 第125章生死俱为杰,成败史家……
黎明未至,忽有急促的扣门声响起,惊动陶慨。却是吴览立在屋外,满面焦色,手执一张信条,交与他,“一个时辰前的信报。西南五十里外,官兵忽掉头西去,数有七八万众。想是彼军探得单将军北上,纵兵急追。”
陶慨匆匆穿整,顾不得与儿子说话,大步随吴览而出,心中盘算路程,单铮那一支已行了四日,虽是疾行,至多不过三四百里,又是南面迂回,若官兵直道急追,恐怕两日便能追上。
单铮那万余兵士,是江宁为今一切的希望,断不能为敌所扣。
“我此下江宁,调选的俱是强干精兵,一霄饱餐休整,今日便能出城迎敌。”陶慨道,“鬼面将军自领一万兵,我即与他汇合,便是死,也必羁留官兵。”
吴览咬牙,“我再抽调一万守兵与将军,陆路官兵至今仍不断集结,望将军马到功成!”
陶慨却迟疑了片刻,推了一半人马,“先生只予我五千兵即可。城中本就兵力不足,一旦大军抽调,他若趁虚而入,咱们便连家也回不得了!”
当下点齐了本部的沂州军,陶慨又领了宁德军五千的兵权,轻装简行,疾行奔驰至五十里外的战场。
南城门吊桥放下,跨过泱泱江水,行军队列犹如映日的飞虹长贯,肃穆且昂扬。
陶慨朝晨点将行军甚急,没一刻工夫分与陶岳。陶岳便挤在人群之中,为瞧真切,索性窜上城楼,将脑袋搭在女墙的垛口,果然遥遥望见带领全军的主帅,一马当先,金盔铁甲,耀得寒光朔朔,只觉异常威武神勇,满心与有荣焉,不由得挥舞双手,竭力大喊:“凯旋!凯旋——”
或是城中人声太嘈杂,他爹又离得太远,终究行在马上,没有回头。陶岳目送父亲离去,眼睁睁望那一支再长不过的队列消失在了苍翠山水尽头。
陶慨的二万五千兵于黄昏赶上了官兵,恰逢一山坳谷地,鬼面人的兵马正苦苦与之厮杀,闻得援兵驰至,军心大振,竟一时反守为攻,压过了官兵一头。
天色愈晚,那处索性鸣金。双方各退数里,摆开连营军帐。宁德军伤残过半,鬼面人集结残部,一张精铁鬼面斑驳血染,两只幽深的眼珠直射出近乎凶狠的光芒,连带为人瞧见的裸。露的肌肤上,筋脉也扭曲地抽搐。
“前部精兵行军路线被泄露了。”他不惯说话,一旦开口,嘶哑难听,如生铁刮擦人的耳膜,“官兵不沿去路追赶,却抄近道拦阻。我得去报信,另带兵马救援。”
然此处的官兵数万,不会那样轻易由他过去,他们胶着在了这一片谷地周围。
陶慨道:“你伤损过多,这样,我将所领的五千宁德军填与你,你率兵但去,我为你把守后路,管保教他们再追你们不上!”
他虽说得豪气,但鬼面人默默盯着他,灯火将两人心知肚明的影子投在帐布上,一时间谁也都没再开口。
七八万官兵,哪是那样好打发的。
“珍重。”许久,鬼面人应了他部署,唯道了两个字。
陶慨久经风霜磨砺的脸上,神色并不因此感到凝重,反绽露了一丝笑容,笑中有些感喟,“多承你情,教授犬子武艺。往后他若不成器,还望将军看在今日我的情面上,多照应他。”
鬼面人道:“好。”
二人诺定而别。当夜,鬼面人率兵离去;翌日平明,官兵欲过山谷,为沂州军死死咬住不放。前日死尸未收,又被今日兵马踏起的黄沙覆盖,洛京的禁军、州府的厢军、北边的沂州军的尸体,层层堆垒,不分彼此地倒在了对方身畔。
陶慨咬牙苦守,与这数万官兵反复占领高处,以制山谷坳口,几度拉锯,硬生生绊了官兵的脚步十日,终因兵力悬殊,抵敌不过,一次在身先士卒的白刃战中,连人带马陷入枪尖之下,尖刃攒身,以死相殉。
失了主帅,残兵败将丧的丧、逃的逃,所剩十不存一。好在官兵急于追缴已去的宁德军,并不淹留,随即向西而去。沂州军残部艰难打扫战场,巡回陶慨的尸首,送回了江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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