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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惜奴娇》 140-150(第12/19页)
“我走后,记得点算那嫁妆箱底的田地契。”李定娘嘱咐,见她望来,别有所指地眨了眨眼。
应怜没精打采地点头,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郭显,将她的话清风过了耳,方才去了。
第146章 第146章红烛终相对,彩结绾同……
两三日备齐车马辎重,李定娘虽不舍,终依依与应怜别去,带走了阿苽与随来的仆婢。
偌大的宅院,登时便空了大半,应怜不由失魂落魄。萍儿虽也蔫头耷脑了一阵,到底是走马灯般的性子,过不上三五日,便又疯跑玩闹去了。
宗契尚未归,应怜独自个守着宅院,到底百无聊赖,终想起了那两只嫁妆箱。
平日里财物尽收入库,除了那两口大箱外。箱中盛了连城的财货,不便就搁了库中,应怜一时竟不知如何安放,暂且囫囵堆在新房,想着待成婚后,教宗契与佛光寺的长生库里收着,免得徒生事端。
李定娘走前似乎教她盘点。应怜左右无事,便摒退家人,独个入新房点看。
金铤摞放分明,下头皆有金匠刻印,足十分的成色,果然三千二百两不多不少。应怜再去点那田地契,先将箱底一尺见方的匣儿起出来,打开后,果见一沓地契、一沓田契,平平整整,压实了也足厚厚的一寸。
单这些产业,便不输于那金铤。应怜心中总有几分纳罕,不知那些家怎样凑来。许是定娘出了大头,她那性子又拗,怕讲明了,自己不收,便假托几家一齐的彩头。
论理,她这是二回再嫁,不该有这许多添妆。京中门户最是精明,头一回与元羲的亲事,满朝文武都送了表礼,更有借名头孝敬的。这回轮到她与宗契,一来宗契并不登朝堂,二来元羲正炙手可热,有眼色的人家,没得千里迢迢地送了礼来,触元羲的霉头。
她一面散漫地想,将那地契抄起来,却见底头又有一册簿子,先被那契书掩得严实,丝毫未露。应怜经过一回那压箱底的秘事,心里一跳,先做贼心虚地向外望望,而后去紧锁了门,这才捧起簿来,掀开来瞧。
一会儿,面红耳热,捂着胸口砰砰地跳。
定娘这册子,可比前头那做娘家的夫人所赠厉害多了……
外头似有穿廊的脚步说话声。她猛地噤声,连书页也不敢翻,待那声儿过去,才松一口气,捂着脸又瞧起来。
啧啧啧。
噫噫噫。
哎呀呀。
真教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里头花样之多,应怜竟不能全懂,头一日做贼似的看罢,第二日便偷摸着藏了只画眉墨,削尖了,如前把自个儿关在新房中。
外头女使与人道:“唉,咱们娘子思念离人,不知在房中要怎么哭一场呢。”
里头应怜掐着墨尖,在那册子上勾勾描描做注,拿出了当初学文章的究根问底来。
有些个衣下交叠,半掩半露,掩处不见龌龊,露处形势分明,竟能全学得仔细。应怜恍然领悟,眉墨一扫,【妙】。
另一些借山水之势,山有山伏,水有水迹,鸳鸯半解,又比窥得全貌更引人心动。也不错,【妙】。
又有那非但鸳鸯成双,又成三成四的,众星眠月,瞧得应怜大为惊悚,匆匆而过,惜字如金。
当中一页,她前日里瞧过,既惊奇又喜欢,里头勾勒一上一下、一仰一伏,吞吐含露,直使莺莺蹙眉啮衾,谷溪湲湲。应怜面烧如霞,咬唇在上头勾注,【甚妙】!
后头便没了图样,改作些文字,道那阴阳和合,乃是人应于天,意动情投,交才可得昌寿云云;又详解了何为势、何为谷、何为庭、何为阜,如醍醐猛灌她头顶,由一知半解彻底化作了了悟。
到第三日,她自觉将那上头术学成记在心,正阖页默想时,忽听外头连贯急促的叩门声,女使惊喜叫道:“娘子!将军回了!”
惊得应怜慌了手脚,将书向床榻里一塞,连批注的墨也顾不得,猛地开门,“怎么!?”
外院里传来牵马的动静,又有大踏步的脚步声,满含了仆仆风尘,贯入此廊。应怜趿着靸鞋,裘衣也不及穿,心跳密密如绷线,匆匆便奔向了外。
正与来人撞个满怀,被他一把扶住。应怜豁然望去,腊月冰寒之中,瞧见了宗契含了笑的面庞,以及英挺的眉目间热切思念的神情。
他口中嗬出的热气成了雾团,冷硬的轮廓变得柔和,执了应怜的手,不由分说,将她向屋里领,“怎么只穿了小袄?”
那只手宽大温热。应怜任他牵着,共入了内室,女使将火墙烧得暖热,递上热茶热水与擦脸的手巾,笑着退了,又仔细地为关掩了门。
此一去三个多月,他想是昼夜星驰,有些风霜,发又长了些,也不知怎么胡乱地扎裹了,覆在帻下;颔下生出了粗粗的胡茬,粗犷里添了几分悍朴,来亲应怜时,她被扎得推拒,却悄悄酥软了半边身子。宗契便又笑起来,将她按在了怀里。
应怜喘息匀了,面颊耳尖仍褪不去红粉一片,问了些漠北的近况,宗契捡着便与她说了,有些信中已提及,有些更详实,谈到单铮时,却只是叹了一声。
应怜便将所想与他宽慰,“事态未必那般糟糕。天子牧万民,自然在意民心。单将军节节得胜,打散了匈奴联部。他若回师,是国之功臣,声望一时显赫无两,官家必不敢动他。即便有忌惮之心,也得徐徐图之。”
“是。”他望着她晶莹微润的眼眸,忍不住又凑低头亲了亲,“若能功成身退,是再好不过了。”
应怜闭眼,眼睫轻轻一颤,再睁开时,漾出浅浅的笑意,“旁的先不急,我这有一件最要紧不过的事。”
她坐在宗契怀中。宗契细细地打量她,从额发到眉眼,伸手指腹捻了捻她嫣红的唇,胸腔里震出了深深的愉悦,望入她眼:
“咱们成亲。”
早在九月,亲迎礼的万事已俱备,只欠了新人。如今忙趁东风,赶着元日双喜,为一双新人完了婚礼。
因是入赘,比寻常嫁新妇又有所不同。这一回应怜倒不怎么折腾,只安坐新房,由四邻有德行福运的妇人帮衬,绞面整鬓,戴了团锦四时的花冠,满头为插了金晃晃的钗梳;又着深青的团花褙子、穿花牡丹纱罗大袖、云月纹的刺绣霞帔,底下结一滴通通透透的镶金玉帔坠。珊瑚郁金裙下,一双纤月窄窄,举动之间,高华绰约如仙子。
妇人们穿红着翠,各个喜气洋洋、吵吵嚷嚷,又别有一种市井烟火的生机,与上一回时的命妇截然不同。应怜心境也如此,上一回晓得是做戏,犹如隔岸观火,并不如何紧张;这一回不同,再三地对镜望颊面上珠靥,又教取来帕子,将额发间密密的细汗揾了,总担心花了妆,或那裙襕绊自己一跌,闹出丑来。
元日的寒天,她竟紧张得手心发潮,但见镜中人,两靥生春,又总掩不住唇畔眼角那一缕缕流泻的笑意。
宗契在外头打马游街,总要转经几条街巷,才入得家门来。
他今日要穿一件比自己略浅的青衣袍,按的是最低品的文官袍服,百姓人家婚嫁,莫不如此。应怜还从未见过他穿青,也不知那新衣穿在他身上是如何模样。期待犹如缠在心头密密麻麻的结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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