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知我意否?: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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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阿父说只要她留在建业,保她一世无虞绝非只是说说而已。

    若换了她不曾对沈遐洲动情以前,她或许便听了父亲的安排,可现今的她,难以违心去爱旁人。

    日子一日拖一日地过着,她自觉窥见了父亲的打算,即便是在府中性子也多有收敛,学着打理着所能触到的事务。

    王斐如也越发地繁忙,他的“病”一经好转,就经友人举荐赴任扬州別驾,这官职仅次于扬州刺史,算得上是高位,可由王斐如来担任也算是寻常,时下世家与世家之间本就联系紧密,加之三互法的旧例,本州的世家一般都在本州担任治中或是別驾。

    可巧不少南地士族如王瑞一般迁去了洛京,这位置也便空了出来,王斐如声名本就远扬,他愿意出任,这位置也便轻易落到他手中。

    而到了此时,王瑞即便察觉了王斐如“中风”的猫腻,也不会阻拦王斐如,盖因无人会嫌自家掌控的势力范围扩大,甚至同王斐如书信中商量如何以建业为依托,控制淮水一线。

    王静姝并不关心伯父与父亲传信中的内容,她每每期待的是王七郎的来信,她总能从中觑见些洛京的形势,还有她最为在意的那人。

    王七郎最不乐意替王静姝打探沈三郎的行事与近况,可耐不住王静姝的恳求,捏着鼻子般地每回来信都会带上沈三郎几句。

    初时,他只毫无铺陈地言上一两句在哪碰见过沈遐洲,亦或是听得些什么传闻,顺带写入了信中,每每这样少得可怜的话后,还要十足怨念地叨劝上王静姝一番,道这样被新帝监视得毫无自由可言的郎君早点断了念的好。

    可忽地有一日,王静姝收到的信,署名虽还是王闻俭,信中的字迹却明显换了人。

    看着那熟悉的字迹,王静姝拿信的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自太原一别,春逝夏消,她根本不敢主动同沈遐洲联络,她知沈遐洲回洛京同为质没甚区别,几乎可想的境地,她即便有心给他送信,信能否到他手中?又可会被人察看了信的内容?

    而她又可会给家中带来麻烦,引得大伯又盯上她?

    种种阻隔,他们默契般地不让彼此为难。

    王静姝睫毛轻颤,手指仔细展平信纸,一点点看入信中内容——

    卿卿:

    意映卿卿如晤,吾至念汝,虽阻山海,思念未断,至与汝别,已涉一春,常感度年,然吾做此书,不知卿卿念我亦如是?吾至爱汝,即为阴间一鬼,也难弃卿卿,若入卿卿夜梦,愿卿莫惧莫离。

    书信极短,可又鬼气森森得令人又气又想笑。

    沈遐洲这到底是思念她还是威胁她呢,这是做鬼也不放过她的意思?

    告诉她即便做鬼也要入梦与她纠缠!

    这信一眼便知决计是出自沈遐洲本人之手,脑中甚至能浮现出沈遐洲做此信的模样,苍白病态的面庞,阴郁戾气的眉眼,偏又满身凄色。

    便如空寂夜下的孤伶水仙,光是想起便觉心颤。

    她心绪难抑得立即想给他回信,然至提笔,她又茫然,她的去信该寄往何处?而沈遐洲又为何会借王闻俭之手给她来信?

    她又拿起那极薄的信纸,指尖拂过一个个墨字,揣摩着下笔之人的心境。

    好在她并没有揣摩多久,又有一封从洛京来的急书给了她答案,这一封书信署名仍旧是王闻俭,可内里实实在在的是王七郎本人所书。

    信的开头便将沈三郎骂了一遍,后心有余悸地说了一番沈遐洲是如何夜半满身带伤地据在他屋中,翻乱了他们以往的来信不说,还逼迫他代为寄信,而沈遐洲写信时,他就在一侧,一眼便瞥尽了信中所述,那内容便如那带伤郎君一般悚人。

    王闻俭担忧王静姝被那信吓到,送走瘟神后,连忙又来信一封,说明缘由,劝她早日认清沈三郎的可怖的本性,断了念。

    捏着王闻俭的来信,王静姝再也笑不出,自不是听进了王闻俭的劝告,而是想她的郎君又在做什么危险的事了?他是因受伤才躲至了王家在洛京的府邸吗?

    再看那简短极了的信,枯涩疾速的运笔,几乎没有间断的墨迹。

    她终是知晓为何来信这般简短,甚至想,她的郎君是不是又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他总这样,时而作态时而自艾,弄得一副快死了的模样,骗她怜他。

    王静姝试图用郎君往日的作态来说服自己,可纤长浓睫下的眼眸,始终似被风沙迷眼般浸润,她知道的,沈遐洲的境地终归是不太好的。

    她不再踟蹰地立即提笔回信,又再书一封地一同封入给王闻俭的去信。

    *

    是夜,流月皎白。

    王闻俭夜半惊梦,猛地从榻中坐起,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前冷汗,自那日在屋中撞见带伤的沈三郎,又瞥见他予六娘的书信,六娘做不做噩梦他还不知,可他却常觉沈三郎化作了阴间鬼,入梦掐他脖颈,恨他言状挑拨有情人。

    还好是梦!

    他长舒一口气地拍了拍心口,欲起身喝口凉水压惊,然隔着窗棂,月光从外照入,映亮桌前一人影,那人影扭头侧来,森白模糊得他一瞬心胆具颤,喉头像被厉鬼掐住一般失声。

    王闻俭疑心还未梦醒,往榻上爬,然踉跄间双脚自己绊到自己,扑倒在地。

    极细微的衣料摩擦声自他身后响起,分明是人!

    王闻俭的耳尖动了动,翻坐在地,这次彻底看清了来人,竟又是沈三郎。

    他面容雪白,带着病态,无怪会被忽明忽暗洒入的月光照得森白模糊。

    知道是人非鬼后,王闻俭敛衣站起,捡起丢掉的脸面,摆出世家郎君的姿态:“沈三郎何故又擅闯我王府?”

    明显的,经方才的一吓,他再捡起的气势有些不足,尤其是撞入沈遐洲睨来的眸底,他直感一阵凉意摄入心底。

    看着身形笼在昏光中的沈遐洲,王闻俭很难去形容这样的郎君,足够冷冽,又足够岿然。

    他随父入洛已有数月,无论是出于自己的好奇,还是六娘的嘱托,他对沈三郎此人都多有关注,无论如何看,他都只觉得这是一个病恹恹,又一生许是都要被监禁至死的郎君。

    他有些同情沈三郎的境遇,甚至有些欣赏他为换得沈氏的后路自愿为质,可这些不足以他认同此人,六娘也不该将心思寄在一个没有未来的郎君身上。

    故而他给六娘的去信,几乎挑不出一句对沈三郎的好话来,可接连两次在自己房中撞见沈三郎,他能察觉沈三郎或并无他想的那般可怜,也隐约有些猜测其为何来寻他。

    在意识到沈三郎手中看的是什么,眼皮更是抽动几下,再次开口:“沈三郎盗看我之书信非是君子所为。”

    沈遐洲目力极强,完整将手中信纸就着昏光看完,神色已然冷冽阴沉十分,加之他身形颀长,一经起身,窗棂外透过的清浅月光便被尽数遮挡,端是无端迫人的气势。

    沈遐洲唇角微扯,开口:“你的信?”

    对上沈遐洲阴鸷十分的眸子,王闻俭本就不如人的气势更是弱了几分,心虚的,自被迫为沈遐洲给六娘送过一次信,他收到了六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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