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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共生》 39、弑亲(第3/4页)
一眼可以看到头的寿数,却还有源源不断绞剐着她的筋骨皮肉的疼痛折磨着她。
华阴一共活了三日。
回来的第一日,待她从剧痛中醒来,抬起血肉占连的手指,双目灼灼盯着韦玉絜时,韦玉絜遂谴退侍者,乖巧来到她身边。
母女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彼此一个眼神便知对方的意思。
“阿母想知道外头到底怎么了,是吗?”
韦玉絜笑笑道,“前头说了,功德台没有炸起来,君臣无碍。但还是炸响了,如此声音传出,我们的人手自然还是按令而动。”
“只是这厢炸不死您想要炸死的人,反成了您那三万兵甲的催命符。”
华阴回想昏迷前听到的话,想起自己模样,唇口张张合合,“你和、韦、韦济……你们合谋……”
她颓败地闭上眼,又拼命睁开,见得韦玉絜轻轻点头,道,“是的,你说的对。”
华阴气血上淤,再次昏迷。
韦玉絜便传来医官急救。
醒来已是第二日午时,韦玉絜依旧在病榻前侍奉,寸步不离,万分孝顺。
她拧着湿哒哒的毛巾给华阴擦拭,也不管她疼痛与否,眼前浮现往昔十余年之种种,暗室中受罚,黑夜中杀人……最后画面定格在她七岁那一年,晨曦初露时。
暗室的门敞开着,地上躺着小小的青鹄,和小小的她。
“晨起闻外头往来的侍卫说了,城外不知哪里蹦出来的三路兵甲,一夜间被司徒大人领兵都围剿了,如今正作困兽斗。司徒大人下令屠之,不留活口。”
“还有潼关的守将,传话回来,说是设伏逮捕了六个暗卫,已经就地处置,全死了。”
华阴喘着气,本就血迹斑驳的脸,愈发紫帐。
韦玉絜按照医官的吩咐,给她灌了两口昏睡的药,留她一口气。
第三日下午,韦济业清缴敌寇回来,匆匆赶来遇见华阴。
韦玉絜出来,神色哀伤,悲痛不能自已,“阿母不想见您,您莫扰她,待我先婉转地劝劝她。”
她将韦济业隔绝在屋外,回来同华阴继续叙话。
“医官说您就这一两日的事了,我且与您说个明白吧。”
她话语低低,似并不敢惊扰榻上行将就木的人,“功德台没有炸起来,是因为底下只埋了薄薄一层炸药,女儿上回来查验就发现了这处,故意骗您的。”
“那多余的炸药去哪了?你当是猜到了,是的,被阿翁埋在了进入洛阳城的三条必经之道上,用来炸您的人手。”
韦玉絜伸手抚摸华阴已经没法脱下,和皮肉粘连在一起的斗篷,“炸药略有富余,祭祀前一晚,阿翁来我处看我制衣裳,便送了我一包。我便将他们制在了您衣裳的夹层里。香绯红茱萸锦,你最爱的色泽衣料,喜欢吗?”
华阴的目光偏挪,显然看到了窗外人影,竟要挣扎着起来,想问个明白。
被韦玉絜按下,“其实您也莫怪阿翁,复国之事实在渺茫,原不是他非要叛您,实乃您李家后人不堪大任!”
韦玉絜将三月李襄之死一事缓缓到来。
“是我杀了她,毁了您的千秋美梦。您去地下,且想想如何同你皇兄皇考告罪吧!”
华阴牙齿咯咯作响,摇头,半晌呼出一口气,伴随着淡淡的血丝。
“不用,不用请罪。”韦玉絜擦拭她唇角血迹,“我想起来了,您没有错,错的是阿襄,阿襄她把你卖了。您择的少主,爱上了灭你家国之人的儿子,于是用你培养半生的心血做了投名状,欲换一己之安稳荣华!”
榻上的妇人已经青筋突出,面色红白交替,胸膛起伏不定。
“所以,天子早已知晓一切。”
“所以,韦济业帮着天子设计了一切。”
“所以,你没有破镜重圆,不过是他弃军保帅!”
“你,你,韦韦……”华阴死死盯着窗牖,一个挺身,大口鲜血喷出,身体落榻,再无声息。
唯有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竟是人死而眼不闭。
“阿母——”凄厉的哭声回荡在屋中,传出门外。
屋外男人再等不住,破门而来,见得女郎回眸,半面被血溅,泪落两行。
他扑去妇人处,千言万语都化作枉然,只伸手三合其眼,都未曾合上。
“你阿母可有留什么话?”
他还记得,韦玉絜功德台救驾的行径,却没有注意她拂袖推烛给华阴的动作,这会在发妻亡故后,见得这个同亡妻眉眼神似的女儿,心神更伤。
韦玉絜摇首,“阿母没有来得及说,但我有话,要同阿翁说一说。”
她给华阴脱衣,擦身,敛衣,话语在这些事宜中缓缓流出。
从她七岁,到如今二十四岁,整整十七年的种种,当真说来话长。
冬日西头的落日已经不见,暗沉的天空升起一弯残月。
屋中天命之年的男人浑身颤栗,纵是早已将这个女儿归位他类,默认了她也是其中一员,但这还会亲耳听来,还是不堪面对。
“是阿翁对不起你。”许久,他终于吐出一句话,“我不配为父,所以生辰之日,得天惩罚,果然报应不爽。”
韦玉絜闻这话,噗嗤笑了一下,“那不是天罚,是人祸。也是女儿干的,你去地下,自个同韦氏的列祖列宗请罪。”
韦济业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韦玉絜云淡风轻,“华阴养出的女儿做这种事,有甚奇怪?”
一句话,堵得他哑口无言。
韦玉絜却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跪来他身前,与不知何时跌坐在地上的人对面而视。
将那件香绯红茱萸锦斗篷放到他手中。
“您摸一摸,上头是阿母的皮,肉,血,还有她的气息,她最爱的桂花香,您闻一闻。”
她伸出双手捧起他面庞,低声唤“阿翁”,吐出最后的话,“我前两日陪颂康王妃一行去城外游玩,在那处借查验为名,盗取了不少火药回来,放在那些小香包里,缝进了这件斗篷内。方才也不知怎么丢了魂,胡说八道,和阿母说,是您给我的火药,这一切都是你与我的合谋。”
“阿翁,你说,若当真是你我合谋,好歹你就伤了阿母一个人的心。偏偏你没有与我合谋,这,你便伤了两个人的心!”
“玉儿,好难过啊!”
她将自己染血的半边面颊靠上父亲肩头,一手扣住他肩膀不许他挣扎,一手抽出他腰侧匕首把玩。
锋利刀面,幽幽闪光。
她翻来覆去地看,笑道,“您可是原本想要自刎于阿母面前,或者让她杀了您?如此也算全了你守护家族,又与之同死的念头?”
“如此,她定会理解你,你们只是道不同,只是您更爱家族,而非不爱她。”
“但是如今么,你瞧你联合了女儿炸死她,让她死的这般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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