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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共生》 45、共生【完】(第6/7页)
他便终于看见了一个完整的她。
他甚至还叫她夫人。
他的夫人。
第三四句,都在大理寺天牢。
他说,“我的眼光一贯很好。”
乃一语双关,不仅说择君的目光,还在说择妻的眼光。
最后他说,“前方路长,朝阳风霜不定,你好好走。”
原来,他说的不是黄泉路,是他给她的一条新生之路。
韦玉絜想着这些话,枯坐房中,心神俱散。
如此浑噩不堪的第七日,崔堂和杜氏来看她。说了两件事,一是告诉她,崔堂要去向陛下呈报崔慎病重身亡,销毁他生平卷宗,他们整理了许多他的东西,问她可要留一些。二是让她尽早离开长安,隐入民间。
韦玉絜怔怔看着他们带来的崔慎的各种书画,刀弓,文书,冲上去抱入怀中不肯撒手。
“你走吧,都给你,赶紧走!”杜氏也贴在那些物件上,痛哭出声。
“我不走,我不会离开郎君的。”韦玉絜松开物件,不敢同杜氏争抢,只朝她一个劲磕头,似是想到些什么,挤出一点笑靥道,“郎君予我新生,纵我千般念想要随他而去,但更不敢辜负,白白浪费他之性命。我听话,好好活。可是求求你们,不要赶我走,别不要我。我其实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母。我的母亲把我当作牵制她丈夫的工具,我的父亲把我当作讨好他妻子的玩偶。再说新生的孩子,没有家,她活不了的,你们也会老,也需孩子侍奉送终,我可以,我可以代替郎君做这些事,求求你们别不要我……”
“我们不是不要你,我们是要不起你啊,玉儿!”杜氏与她抱头痛哭,“你这个样子,怎么待在府里,怎么待在长安城中,待在我们的身边啊!”
“有法子的,阿母,你听我说,有法子的。”她转身跪向崔堂,“阿翁你不要去与陛下说郎君病重去世,只说郎君病重,恐时日无多,请他来看一眼。”
崔堂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韦玉絜道,“我有一身好功夫,我也会易容的绝技,嗓音服药可以哑声。我扮作郎君模样,我离开长安去您经营半生的凉州守边。我便是郎君,以后一样给崔氏争光。”
“阿母,您想不想郎君活着?你想想,他只是奉命去守边了,每年依旧会给你们写信回来,隔几年您想他了,可以让他回来,你说好不好?”
“我愿意活,可是让我切断了同他所有的关系,隐姓埋名地活着,有什么意义呢?现在便很有意义——”韦玉絜翻举自己一双手,“我这双手,曾经被迫杀人无数的手,学了一身专门作恶的功夫,今天让我用在郎君给我的这条命上,去守边,去护国,去做对得起这条命的事。思行,他一定会高兴的!”
“如此,你们儿子的命,方算不是白白牺牲,你们难道不高兴吗?”
夫妇二人无声看她。
半晌崔堂起身,如同握儿子肩膀一样亦伸手握上她肩头,冲着妻子道,“你这会知道,我们的儿子为何愿意替她去死了吧!”
他重重拍着韦玉絜臂膀,颔首道,“好孩子。”
这日晚间,韦玉絜在琼华院点了一只小小的烛火,贴面换装,身着绛纱袍,跪在双亲面前。
杜氏捂口不能言,只当儿子魂魄归来,这眼前模样分明就是他当年娶妻的妆容。身量若在高一些,便当真一般无二。
韦玉絜道,“届时穿戴可垫足,塞物以填充。”
杜氏频频颔首,“反正说了你重病,且再道病后消瘦。”
夫妇俩个抹泪出了院子,屋内就剩一人。
韦玉絜在铜镜前坐下,看镜中郎君英朗姿容,抚摸眼角泪痣,低声道,“大婚当日,我都不敢看你,怕多看一眼,便舍不得推开你。如今好了,我可以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看着你。”
她将铜镜揽入怀中,合眼睡去。
翌日,崔堂入朝中替崔慎告病。
两日后,天子派中贵人前来探视病重不能下榻的御史大夫。
三月后,崔慎病愈,以故地旧人扰他神思为由,又道娶妻识人不明,生母举止悖义,自贬官职恳请离开京畿去往凉州守边。
如此交出权柄,又依旧在效力君主,君主焉能不肯。
三日后,崔慎领八品校尉一职,单骑独行,奔赴凉州。
途径灞河。
心道,阿翁阿母在此陪你,我其实也是和你在一起的。
马上人扬鞭跃马,去往新的人生。
从今以后,以我血肉,合你名姓,我们共享此生。
【尾声、人间值得】
崔慎,也是韦玉絜,来凉州后,由崔堂书信打点,在姑臧落脚。
初时的几年,尽管她熟悉崔慎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但还是小心翼翼与周遭之人打交道。幸得多来都理解她性子改变的缘故,便也不怎么寻她打扰。
十年间,她都埋首在公务中,未曾回长安。反倒是崔堂夫妇,借出游来看过她一回。
直到正德十二年,韦渊清去世,他收到其子谴人送来的书信,遂赶回长安送其最后一程。
韦渊清是这个世上除了崔堂夫妇外,唯一一个知道死的是崔慎,知晓她身份的人。毕竟当年斩刑台上,没有他监刑主审,崔慎的计划不可能那般容易实行。
她杀了崔悦,杀了他的妻子,然而他还是出手救了她两回。
韦玉絜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后来在他儿子的话语中,方知晓,他并没有传信让她回来,是五郎自己以为他服毒难捱,遗漏了故人。
是的,韦渊清死于自戕。
在儿子及冠成婚,女儿十五将笄后,他服毒死了,理由是太过思念崔悦。
韦玉絜却知道,不仅仅如此,他还愧对崔悦,急着去向她赔罪。他不仅没法给她报仇,还将杀她的凶手放生了。
他的道德没法然他看着胞妹死去,情感上便无法再面对。
所以死前也不再见她。
见之不堪,不如不见。
韦玉絜问那一对年轻的兄妹,你们阿翁去前还有说什么吗?
安安目光望向韦玉絜的闺房,叹道,“阿翁说,让我在那院里种些凤仙花,说姑、说那人很喜欢用来染蔻丹。还让我请人做两个精致的矮房放她院里,她养狸奴要用的。”
“阿翁说,他当年不该从她院子拿来鲜花和矮房送给阿母。她原是什么都没有,他做兄长的不仅不晓得,还把仅有的一点东西搬走了,不怪她生气!”五郎接过话,“我想姑母总不至于为这便杀了我母亲,我也搞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只是人死恩怨如风散,我们且照做便是。”
少年摸着胞妹的头,“我们好好的,不能如阿翁姑母那般。”
少女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点头。
韦玉絜在夕阳下看他们。她想,她与他们的父母并无恩怨,有的只是人性和际遇。
第二回回长安是崔堂过世,她送棺椁回长安。
崔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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