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岁长青: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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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那天许家办了隆重的生日宴,邀请了众多宾客,陆禹一家也在其列。

    但宴会的主角,却是同年同日出生的姐姐。

    她穿着粉色的蓬蓬纱裙,戴了同色系的粉色钻石项链,头上顶着皇冠,从阶梯上提着裙子走下来,活脱脱公主模样。

    而自己连一件像样的礼服都没有,还是那身女校校服,缩在角落羡慕又可怜地旁观。

    前几日听佣人说妈妈突然生病被送去了医院,生的什么病,去的是哪家医院,都没人告知。

    许家别墅一楼热热闹闹,全是来祝贺有女初长成的,个个喜笑颜开。

    许岁倾待得无聊,加上担心妈妈病情,犹豫着要不要等宴会结束,就去找爸爸问问能不能让自己探望。

    一个人蹲在别墅靠左的角落墙根,正在心里打着腹稿,该怎么开口才不会被骂。

    没曾想,头上突然泼下来一大盆水,带着刺鼻呛人的气味。

    她本能地紧闭着眼睛和嘴,等淋完蹭地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抬头望过去,楼上却什么都没有。

    衣服被彻底打湿,贴在身上有点透,还明显地发臭。

    要回自己房间,必定经过一楼大厅,她这会儿肯定不敢。

    别墅在半山,视野开阔,幽蓝天空倏地绽放起璀璨的烟花。

    很漂亮。

    可同时,把许岁倾衬得更是可怜。

    结束以后,她默默背靠在原地,打算等宾客散场就赶紧溜进去。

    陆禹妈妈原本已经走到大门外,好像是忘了什么又折返回来的。

    结果刚好就碰上许岁倾,双手紧抱着胸发抖,湿淋淋往里跑的倒霉样子。

    接着二话没说,把身上的披肩取下来盖在她肩膀,又拿手帕给她擦脸。

    最后只嘱咐一句,“回去之后赶紧洗个澡,别感冒了。”

    许岁倾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左手垂在身侧,指甲死死地抠进掌心,指节泛白到了极致。

    记忆被痛苦裹挟,拉回到晚上她快速清理自己之后,走到书房门口想去找爸爸。

    房门虚掩着透出条缝隙,刚好能看见那个女人正在和他说话。

    尖利的嗓音咄咄逼人,像是一根根细针,直扎进许岁倾耳膜。

    “人都疯了还留着干嘛?明天!你要是再不把那两个东西送走,我走行了吧!”

    不知道是疯了还是送走,哪个字眼更让许岁倾震惊。

    反正她脑子像是突然被炸开,嗡嗡作响,浑身血液逆流在四肢凝固。

    害怕被发现,更害怕面对真相,许岁倾屏住呼吸,转身安静地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越想越觉得胸闷,像是堆满石子,被堵得根本呼吸不上来。

    干脆随手拿了件外套,披上后一个人跑去了维港。

    她双手抱着腿在岸边蹲下,看人声鼎沸,看灯火璀璨。

    嘴唇颤动和这里告别,说出再见。

    陆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学着许岁倾的姿势蹲在她旁边。

    没说话,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从小受尽排挤,所以没有任何朋友,总是独来独往。

    只有陆禹的陪伴。

    许岁倾终于忍不住崩溃,在他面前大哭起来。

    边哭着还边发誓,说一定不会让她们好过。

    可惜啊,她哪来的本事和能力呢?

    ……

    陆禹没等到答案,抑制着加速的心跳,重复问道,“岁岁,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

    许岁倾猛地抽离,纠结过后慢慢回答,“对不……”

    后面还有一个字,陆禹却不给机会说完,苦笑着打断,“我知道了。”

    他叫她名字,声音很轻,“岁岁。”

    言语间透出的坚定,把更多的无可奈何掩藏,“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开心就好。”

    那个瞬间,许岁倾心底被汹涌浪潮蓄满,眼泪冲破眼眶倾泻而出落下。

    美术学院背后有颗百年大树,枝繁叶茂。

    天气逐渐转凉,树叶正随着吹过的初秋微风,颤抖着飘摇。

    泛黄的叶子落下来,闯入许岁倾朦胧的视线。

    像是一道道阴影,正随着时间变淡,到最后被刻意遗忘。

    妈妈从发疯被送走,到来都柏林之后慢慢好转。

    只是没想到都躲得这么远了,还是没有放过她们。

    可她能怎么办呢?

    得了失语症,连正常说话都成问题。

    无权无势,无依无靠,就只配任人欺凌,留一条性命残喘。

    陆禹站在机场,挂了电话之后,深深地从胸腔中呼出一口浊气来。

    隔着玻璃望向正在滑行的客机,那是他很快就要登上的返回港城的航班。

    好不容易得到消息,特意飞到都柏林来找许岁倾。

    大西洋彼岸相隔五年,曾经的女孩却早就变了。

    或许是经历造就,纵使未知全貌,他也能猜到许岁倾过得并不好。

    至少,在遇到那个男人之前。

    陆禹找人去查过,但毕竟能力有限,到现在也不清楚他是个什么身份。

    凭借着锐利的洞察,能看出男人身份必定很不一般。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凑巧,昨晚上离开酒吧之后,马上就来了一大群人说要检查。

    他不过是个调酒师,做事干干净净,不参与那些暗处的勾当,自然没有被牵连。

    但刚走出酒吧,就接到了港城那边的电话。

    电话里来人气势汹汹,不由分说就开始大声怒斥,“你要是不想让家里破产,就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威胁的话语噼里啪啦往外倒,气都喘不匀,显然是真的出了大事。

    陆禹猛地警醒起来,心中暗暗感慨,这男人何止身份不一般,手竟然都能伸到港城去。

    原本听许岁倾那样说,还以为她真的忘了仇恨。

    可到这一刻,陆禹看法被改变,突然不敢妄下定论。

    或许她只是在蛰伏,在隐忍,在寻找更加合适的机会。

    只是时机未到,没告诉自己罢了。

    许岁倾背靠着粗粝宽阔的树干,独自缓了好一阵,才回到了教室。

    讲台的投影还在播放古典绘画史,她脑子像是被糊住,里面白茫茫转不过来。

    握着笔的手紧了又紧,就这样捱到去食堂吃午饭。

    许岁倾麻木地端着盘子选菜付款,吃得味同嚼蜡。

    Erin上午急匆匆跑回家,担心陆禹出事,说要找家里托关系去查查。

    现在也不知道,她那边是什么情况了。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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