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西堂: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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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手辣了。杀几个人么,也容易,您说是不是?”

    秦厉颤抖,没吭声。

    秦诏冷笑,将字眼咬得极重:“说话啊——父亲?嗯?”

    眼见那匕首压在喉间,越来越用力,秦厉慌乱的应道:“你、你说。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

    秦诏收回匕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垂眸看着他,镇定道:“给我母亲先追封秦后贤名——”他笑意浓重,然而眉眼深沉:“父亲知道的,我是个顶顶孝顺的孩子,怎么能让母亲,至死都不曾入秦氏陵墓呢?”

    “可……”

    可那些夫人定不会同意。再者,立嫡不立长,你母亲若作了秦后,要置昌儿于何地呢?

    秦诏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孝顺是假,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即位身世才是真。

    “可什么?我给母亲要个陵墓还有错了?”秦诏道:“既然您做不到,那就让孩儿……亲自去给我母亲追封罢。我知道您怕什么?不过是嫡长之论罢了。您以为,我真看得上那狗屁秦王之位?”

    秦厉战战兢兢,终于点了头:“好。”

    “哦,记着,我母亲不要什么‘贤’字,便要个‘武’字吧。”

    “啊?”

    ——自古从无有女子抢君王之号的,无非贤良淑德而已。文武?

    秦诏不耐烦道:“秦武后。如何?”

    秦厉不敢辩,只得道:“美人有英雄肝胆,武后好,甚好。”

    “美人?”秦诏微微眯眼,狠盯着他,道:“你不会连我母亲的名字,也忘了吧?”

    秦厉:“……”

    这老匹夫,果然该死。

    好在秦诏没与他纠缠,只冷笑一声,便道:“罢了,往日之事,我不重提。”

    他微顿片刻,才继续说道:“除了我母亲的追封之外,我还要你……贬了齐尤,再给楚阙封个正经侯爷当当。”

    “这……侯爷好说,只是不知……齐相,如何……”

    秦诏勾唇一笑:“我看他不爽,难道不行?”

    “父亲可要听好了,三个月后,若我看不到母亲追封建陵、看不到楚阙封侯、看不到齐相贬官——燕军必一日也不耽搁,直奔秦宫,取你的性命!”

    第58章 路逶随 吾儿想做太子,干你何事。

    秦厉怎么也没想到, 这一趟燕国之行,能惹出来这等乱子。眼下,他被秦诏那狠戾而阴沉的目光撼住, 连动弹都不敢,热汗爬满额头, 只得战战兢兢地点了头。

    秦诏并不理会他,复又唤仆从们大敞殿门, 自个儿则坐在右殿的雕花翠云椅上, 笑吟吟地给自己斟茶。

    “父亲自便吧。好不容易来东宫一趟,这里风景是满燕宫最好的。不如, 孩儿叫仆从带您去赏一赏那金桂秋菊,可好?”

    秦厉哪还有心思赏花。

    可眼下, 他不知秦诏打的什么主意,连声拒绝也不敢,只得应了声:“好。”

    秦诏目送他微躬着腰, 阔步走出殿门去, 这个往日里前呼后拥的秦王、掠袍过他身前连个眼皮儿都不抬的秦王,此刻, 映着日光下的窘迫, 竟显出几分疲态与可怜。

    秦诏轻笑:往日在秦宫里, 盼了许久的父亲,不过是个草包。

    他抬手摸了摸自个儿的脸,叫那分明的痛意扯住,轻嘶了一声。德元眼尖,忙上前伺候:“公子,我给您敷药可好?这秦王心狠,打得实在重了些。若是不敷药, 定是许久不能好的。”

    “那就更不必敷药了。”

    秦诏轻笑,又酣饮了一口茶汤,吩咐道:“你去看看我父王,在做什么?听说,今儿还在接待远客?叫他们缠的烦人,两三日都不得见我了。”

    德元顿时明白过来,知道那个巴掌重要。

    他忙道:“公子放心,想来王上也记挂您,正好到东宫转转。”

    秦诏漫不经心的应道:“嗯,去罢。”

    果不其然,燕珩念着他。

    不过,这位帝王,倒没撇下那七国君王,而是领着人一路到东宫来了。正趁着东宫风月好,金桂满苑、雪菊才放,芙蕖尚可怜——赏花也是时候。

    秦诏去迎他父王,眉眼低垂,乖乖地跪在那儿:“父王……”

    那七国君王这才算搞清楚状况。

    一众仪表威武,就傻愣瞧那小儿。不是,等会儿?这不是秦王的幺儿么?怎么住到东宫里头来了?

    那日在席上,大家吃酒醉了个三分,还以为说糊涂话呢——合着这是真父王啊。况且,早先也没说,他这个“父王”喊得这么叫人怜爱啊。

    燕珩凭着站定的姿势,含笑伸出手去,亲昵地摩挲了两下秦诏的下巴:“寡人来瞧瞧你,起来答话。”

    秦诏应声是,声音有两分哑。

    燕珩还未察觉,只转过目光去瞧,才见人站起来,赫然入目就是肿胀的巴掌印,因肿的厉害些,几乎快连成一片了。

    秦诏忙低头:“父王,您……您是带几位王君来赏花的吧?那……那金桂开得正好呢。”

    燕珩捏着他的下巴,要人抬起头来,那目光冷厉的不像话;都不需要他解释,便抿唇问道:“谁打的?”

    秦诏忙答:“不是旁人打的,父王,是我不小心磕倒了,摔的。您千万不要生气。”

    他这么火上浇油,岂不是叫燕珩更加心疼?再看那副有委屈不敢说的模样,燕珩几乎是瞬间便下了定论:“必是秦厉那老匹夫了。”

    “不……不是父亲的错。”

    “什么父亲,住嘴。”

    秦诏吓得忙住嘴,戚戚然的抬头看他:“父王——是我做的不好。是我不该那日席间乱说话的,若不是我非要喊您‘父王’,他……‘秦王’必不会生气的。秦诏乃秦人,得秦王教训,再正常不过。”

    站着看戏的七位:……

    好家伙,秦王能有这胆子?

    片刻后,他们顿时明白过来了。定是秦厉那日在燕珩身上吃了瘪,嫌秦诏惹得不爽、有气没处发泄,才冲着这可怜孩子下手。

    大家齐齐地想到那日,秦厉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秦诏不是,偏说秦昌好。忍不住直摇头:好么!将人送作替死鬼,如今见有便宜,倒要换人了!

    燕珩挑眉:“他就这么见不得你喊寡人父王?”

    秦诏小心翼翼地垂下眸光去:“他……说、说我……”

    燕珩逼问道:“说你什么?”

    秦诏扑进人怀里,将下巴搁在人肩头,紧紧抱着,连声音都哽咽了:“父王……他、他说我……认贼作父。”

    紧跟着,他急急地辩解道:可……可我明明是因为喜欢父王、敬爱父王,满心里都是父王,方才这样的。”

    燕珩抚摸他的脑袋,自后颈一路捋下去,像安抚狂躁的宠物似的,疼惜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燕珩微微笑:“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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