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西堂: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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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轻重。”

    燕珩抬眼,盯着他看。

    不知是不是因为吃了酒的缘故,他在秦诏脸上,瞧出一种伤感的隐忧来。如今,他虽威名远扬,在自己跟前儿,却仍是这样的诚惶诚恐。

    燕珩停顿片刻,忽然道:“秦诏,寡人知道,你长大了。”

    秦诏不知他为何要这样说。

    能够为自己的“长大”下一个定论的人,难道真的将他视作秦王,而非那个十三岁时的孩子吗?

    “若是你想,寡人可以将秦国,原封不动地留给你。”燕珩抬手,仿佛戏弄小孩子似的,捏了捏他的脸蛋:“别的,寡人给不了你。”

    秦诏隐忍盯着他:“若你真觉得我长大了,为何仍将我看作一个孩子?我不需要施舍——燕珩,我要的不止是秦土,还有你。”

    燕珩轻嗤:“你本来就是个孩子,比寡人要小七岁。今岁,寡人已而立又一,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如你这等,年轻稚嫩的爱慕,能够停留几年?帝王薄情,至于恩宠,有谁见过不衰之理?”

    “再者,那不是施舍,那是寡人……”

    燕珩停住不说了。

    秦诏却转到人面前去,抱住他,竟干脆问道:“燕珩,你是不是怕我以后不爱你了?”

    燕珩僵住。

    秦诏道:“你说小七岁,那样幼稚的爱慕便靠不住。你说人做了帝王,那样薄情的恩宠便靠不住。可是……早先,我还那样小,我更不是秦王,我没有一分金银,没有一分疆土。”

    “我一无所有,我爱你。如今,我有了一切,便更爱你。难道……我从你的身体之中长大,从你怀里长大,从你的掌心里长大,也不好吗?”

    燕珩听着那话奇罕,轻笑道:“你吃醉了。”

    秦诏今日也吃了些酒,但森*晚*整*理远远没有到醉的程度。

    他心里难受,总笃定地觉得,自个儿被燕珩爱着,却又从来不被承认。他仿佛掉进油锅里,叫烈火和热油,烧灼的浑身每一寸,都痛得难忍。

    “我没醉,燕珩。”

    “我好像就是从你的身体里长出来的……你驯养我,就该是一辈子。”

    秦诏将下巴垫在他肩头上,咬住人的脖颈那块软肉,而后松开,恶狠狠道:“我谁都没有了,我只有你,燕珩。你不要抛下我,自己回燕国;更不要撵我走,叫我去守秦土。”

    “——好不好?”

    沉默良久,他都没听见燕珩的回答。

    他无助,怕他父王再不要他了。仿佛这一刻,秦诏又成了孩子似的。

    他含着哭腔,便又重复了一遍:“燕珩,你驯养我吧。哪怕杀了我都好——就是不要抛下我,不要撵我走,不要离开我,好吗?”

    第96章 世从俗 八国玺印已到——

    燕珩安抚地拍了拍他, 从嗓息里挤出来一声叹息:“秦王吃醉了。”

    他不应,既不肯正视他的爱,也不肯接受那样诚挚、热切的告白。帝王心中唯一能给予他的, 便是一席宫阙的容身之所、抑或权力庇护下的秦王荣威。

    他从记事起,便学着做一个帝王。

    帝王, 向来不该有什么真心。

    尽管怀里这样的温度,让他恍惚生出一种错觉来:秦诏仿佛真的长在他身体里, 流着他的血痕, 和他融为一体,种在他的肋骨之下、数着错综的脉络, 生根发芽。

    十载。

    他亲手种出来的一株芽苗,长成风雪里的冷松。

    任凭风雪如逆, 他都长得肆意,抖擞。

    可这颗小芽苗,一旦被他捧在手心, 便怕了风吹、怕了雨大, 蔫蔫的,要他哄着才肯长出一两片叶子来。

    他越是骄惯, 那小芽苗就越爱闹。

    燕珩心想, 那是他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就这样一片叶、一片叶的数了十年, 才将他数出那等渐愈葳蕤的模样;他哪里这样狠心,就真的弃之不顾。

    小芽苗听见那句话,就更不肯松手了。他干脆咬在人脖颈上,狠狠地吸。现今,他不再燕珩要给他添一勺水,他要舔着他的血脉,才能满足。

    燕珩轻嘶了一声, 扶住他的腰:“再闹,寡人便将你丢进这两塘水榭之中,叫你醒醒酒。”

    秦诏不肯,勾住人窄腰带进怀里,整个人宽阔的阴影罩下来,将他紧紧裹住了。

    “燕珩,你若不肯,我们就打一仗吧?要么你杀了我……”

    “只要我还活着,我必不会放开你。往日,我推脱不给你玺印,并非为了权力——我连性命都握在你手里,还会跟你抢什么权力吗?”

    秦诏吻他的耳尖,满腹浓稠情意都被月光吹散了:“我只想,要那样的爱,拿得出手。不过……我既然答应你了,便不会食言。”

    “你说过的话,我都会听。那玺印,十日后,便可运到临阜。算上秦玺,一个不落,八枚。”

    燕珩微怔,而后轻笑。

    “我知道的,你想要天下,你想做天子,我当然会成全你。但是,燕珩——”秦诏垂下眸来,对他对视一晌,又去吻他的眼皮儿:“不管你是谁,我都会把你抢过来的。”

    “我不要天子,也不要燕王——我只想……抢回我的燕珩。”

    燕珩扶住人的后颈,缓慢地贴上去,就这样静止了片刻。仿佛那两片温热的唇,是解药似的,叫他暂时纾解内心无奈的烦躁。

    秦诏等得难耐,见他迟迟不肯吻自己,便打开唇舌,请他来作客。

    可这样柔情接吻的时候,秦诏又想,他就该要天子、要燕王,正是那样锐利而冰冷的权柄,将他的爱人雕琢、铸造成了这样高不可攀的模样。

    要他跋山涉水,要他攀越悬崖,非得攀折那一枝孤独摇曳的花枝不可。

    他坏心思的舔燕珩,恨不能将人的每一寸软肉都吃熟了才好。

    燕珩摁住他的肩膀,才要辖制他扣在肩背,和沿着后背逐渐游移……坠落在两团柔软上的手,秦诏便忽然松了他的唇,轻笑一声。

    燕珩骤然失重,被人折腰捞进怀里了……

    秦诏公主抱,将燕珩搂在怀里。他低头亲了亲那位的额头:“往日,您这样抱我。现如今,我长大了,也这样抱着父王。”

    他仿佛抱得很轻松,嘴角含笑,脚步轻快地朝凤鸣殿去了……

    燕珩愠怒,脸色薄红:“秦诏,你这混账,放开寡人。”

    秦诏轻顿住脚步,低头看他,“你知道吗?这样看你的时候,脸色也粉红,耳尖也粉红,天底下哪样的美人都比不过……哦,还有,燕珩,你生气的时候,胸膛一起一伏的……可真叫人喜欢。”

    燕珩被他下流的话臊住了,顺手赏了他一个巴掌。

    秦诏笑眯眯地舔唇,凑在他唇肉上裹了两口,又贴在人耳廓边儿,低声道:“秦王,谢天子赏赐……”

    燕珩睨他:……

    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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