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夏: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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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等到有光亮的地方,往后的路就要你一个人走了。

    直到陈亦扬冲出教室、将课桌椅子一并带倒, 苗荼才后知后觉事情不对。

    班里所有人都挤在教室前后门,努力探出身体脑袋,或背对或侧身和旁边人说话, 脸上表情各异,语速飞快,缭乱到根本看不清唇形。

    找不到人问,苗荼无措看着同学们交头接耳、一张张嘴巴开开合合, 最后只艰难辨认出“徐砚白”、“打人”等零星字眼。

    大脑一瞬空白,她起身没站稳又跌回去, 忙不迭拽住路过男生,慌乱打手势:【外面发生什么了?】

    男生看不懂手语,一脸莫名看着苗荼,皱眉猜测:“你说外面怎么了?”

    “徐砚白把人打了,现在人已经送去医院了。”

    男生脸上满是嫌恶,想起整日形影不离的三人, 连带对苗荼也是冷脸:“四中怎么连杀人犯也收, 晦气。”

    苗荼本想问徐砚白为什么打人, 看到男生表情,默默垂手回到座位,心乱如麻。

    她焦灼等到陈亦扬回来, 才真正确定徐砚白是在走廊尽头的男洗手间,把胖子打了的。

    被问及打人原因,徐砚白声称是胖子先语言侮辱同学,对面两人却坚持是无辜被打。

    在所有围观师生面前, 被打男生高声反问:“我侮辱谁了?怎么侮辱的?有本事你就重复一遍, 让大伙都听听啊?”

    徐砚白闭口无言。

    苗荼对被打的胖子有印象:这人上学期几次和她告白,被拒后更变本加厉、几次尾随她回寝或去女洗手间。

    最后是陈亦扬拎着铁棍把胖子逼进巷子, 扬言再敢尾随就打断他的腿,事情才告一段落。

    徐砚白怎么会突然打人?

    难道是因为她——

    脑海里不断浮现徐砚白温暖和煦的笑脸,苗荼坐不住跑出教室,围观学生已经散去,男洗手间门口更不见熟悉身影。

    反倒是化学课代表先找来,让苗荼现在去办公室,说化学老师要聊一下上次期末考。

    办公室里,苗荼全程心不在焉听完,满脑子都是徐砚白人在哪里。

    本以为回教室就能见到,却只在桌面找到一张纸条和创口贴,以及徐砚白刚刚离校的消息。

    纸条字迹工整熟悉,末尾没有落款,而是画了只飘在空中的可爱幽灵,短短小手里握着一片橘瓣。

    短短两行字,苗荼读了很久。

    【如果脚疼的厉害,记得去医务室。】

    【别怕。】-

    徐砚白那天没再回学校。

    有关他无故打人的消息不胫而走,苗荼不论是在座位上、还是经过走廊、食堂和操场停车棚,都能轻易从人们嘴里看到“徐砚白”的名字。

    紧接着,是她都已然熟悉、厌恶到极致的表情。

    平生第一次,苗荼庆幸自己耳聋,至少不必真的去听那些闲言碎语。

    十点放学,她坐在陈亦扬自行车后座,抓着发光小手电,偶尔一次抬头仰望璀璨星空,眼前却全是一双双冰冷眼睛,锐利如刀,仿佛下一秒就要刺进她胸口。

    眼瞳颤抖,苗荼不敢再抬头,死死抓住陈亦扬衣角。

    月色皎白,自行车在碎石地面颠簸前行,远远就见高高挂起的火红灯笼,以及院门外的苗家夫妇,满脸担忧。

    对面徐家则是院门大敞,灯火通明,却不见门前有人、依稀只见屋内客厅一地狼藉。

    徐砚白弃车跑上前,连声问母亲发生什么。

    “被打的孩子家里找上来了,不知怎么突然吵起来,”陈兰萍也是惊魂未定,转向丈夫颤声问,“老太太八十多了,不会出事吧——”

    “别瞎想,”苗肃搂住妻子肩膀,宽慰道,“救护人员来得很及时,小徐跟着去了,先等消息。”

    事到如此,陈兰萍也只剩叹气,催两个孩子回去:“今晚回不来的,别等了。”

    苗荼浑浑噩噩回到房间,抱着手机在书桌前坐了很久,短信内容编辑一次又一次,再逐字删除。

    几番纠结,她终于发送短信:【创口贴收到了,虽然没用上,但还是谢谢你】

    发完就觉得好像写了句废话,于是又补充:【妈妈会帮忙看门的,你不要太担心,好好照顾奶奶。】

    “”

    医院病房内,徐砚白用借来的充电线给手机充电,屏幕重新亮起的统一瞬间,来自苗荼的短信齐齐跳出来。

    解锁查看,发现女生断断续续共发来8条,话题七拉八扯。

    【苗荼:陈亦扬让我告诉你,他把你卷子都塞在桌肚里,怕放在桌上被风吹走。】

    【苗荼:你上周丢的手套找到了,被煤球藏在狗窝里。】

    【苗荼:物理A卷最后一道你做出来了吗?参考步骤我有点看不懂。】

    凌晨三点半,整个世界陷入沉睡,徐砚白独自坐在病床前,四周昏暗无光,耐心读完每一条短信内容。

    女生最后一条消息发送于26分钟前,只有短短两行。

    【今晚我会一直亮着灯。】

    【别怕。】

    “”

    待机太久,屏幕再次暗下去,徐砚白低头深呼吸,不敢看病床上死里逃生的老人,攥着手机的右手微微颤动。

    劫后余生的疲惫如巨浪几欲将他吞噬,仅仅几个小时,却漫长到他以为人的一生也不过如此。

    打人时他有意避开要害,胖子浑身青紫,送到医院却查不出问题,连住院手续都办不下来,开了几盒跌打药就被放行回家。

    徐砚白则被勒令回家,没有和老人过多解释。

    傍晚饭后,家里人气不过儿子被揍成猪头,结伴四人一路骂骂咧咧上山,引得不少村民出门旁观。

    可怜徐老太太年过八十,一辈子勤勤恳恳种田、半生心血扑在儿子丈夫身上,晚年见不到儿子不说,现在孙子十几年回来看她一次,还被人追骂上门、劈头盖脸地怒骂,一口一个“杀人犯”。

    老太太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推开拦在面前的徐砚白,颤巍巍指着堵在门口的男孩母亲:“一派胡言!”

    “你不信就问你的‘好孙子’,是不是他先打了我儿子?!”

    带头的女人是胖子母亲,身材样貌都和儿子有几分相似,硕大身躯如门神挡在门前,咄咄逼人:“看你这样恐怕还不知道,你孙子是害死人才躲到这的吧,还说什么照看老人,天大的笑话。”

    徐砚白听过太多比这些更恶毒污秽的话,早清楚辩解徒劳;

    下一秒,他的右手腕被一只枯瘦的手死死扣住,蜡黄色的皮紧贴着骨,满是褶皱与深斑。

    满头银发的老人已是风中残烛,劳苦艰难一生,晚年突如其来的恶语相向,如同万斤重的大山,压在她瘦弱佝偻的腰背。

    枯槁五指深深掐入皮肉,徐砚白迟钝感觉到疼痛。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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