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夏: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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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眼里染上怒色。

    他攥紧拳头准备上前,却猛地发现乌泱泱的人群忽地停下脚步,齐齐望着用瘦小身体挡在门前、不许任何人进去的女生。

    苗荼全然看不清楚,眼前的人都在七嘴八舌说些什么。

    “我们是徐砚白的同班同学,想来送他最后一程。”

    “当时我们只是吓坏了、才说了不好的话,没有恶意,也没想到会是现在的结果。”

    “我们进去吊唁也不行?还有你是谁啊?”

    “神经病吧,凭什么当在这里啊?”

    “”

    对听障人士而言,最大侮辱也不过是在她面前快速的、疯狂不停的说话,苗荼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失去耐心,甚至有几个心急的男生几次想冲上前,眼神警告她滚远点。

    闪光灯噼里啪啦闪个不停,漆黑镜头像是吸人魂魄的黑洞,收音设备宛若沼泽地里生出的藤蔓,一条又一条伸向她;苗荼被光线刺的睁不开眼睛,后背死死抵在冰冷的灵堂大门。

    毫无征兆的,她想起那天晚上,第一次在网上搜索徐砚白。

    在数十台相机瞄准中、在数不清的话筒收音麦、在所有人厌恶与不齿的眼神中,徐砚白也曾反反复复鞠躬道歉,直到胸背再也无能挺直。

    在这一刻,苗荼倏地识到,她被父母和兄长保护的多好,才能一直安然在象牙塔里平安快乐的长大。

    可她现在除了拦在门前,还能如何对抗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呢?

    她是个聋子、连别人骂她都听不见;她也不会说话,连别人唾弃她都不会还嘴。

    她不是徐砚白的任何人,今天没凭没据地站在这里,甚至都是别人的慷慨允许。

    那她还能为徐砚白再做些什么呢?

    苗荼瞪着眼睛、不许任何人靠近,直到终于有人不耐烦上前,试图抓住她肩膀甩走。

    她躲都不躲,下意识就要低头咬下去。

    下一秒,陈亦扬突然从身后抓住她后腰,不容拒绝将苗荼整个人掰过去,然后攥着她手腕就往旁边拽。

    事发以来,这是苗荼第一次剧烈反抗,喉咙不断发出尖锐又嘶哑的声音。

    余光里,学生们推门一个个进去,记者被迫留在外面,只恨不能将镜头和收音设备伸进会堂,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说的每句话都逐一记录,好刊登在明天的头条位置,又是一条爆款。

    苗荼不顾一切甩开手,几乎是一巴掌正好甩在陈亦扬脸上,打得她掌心发麻。

    陈亦扬硬生生挨了打,还是紧紧攥着她胳膊,再次露出乞求表情,开口即落泪:“别这样。”

    “求你了,别这样。”

    “凭什么。”

    苗荼喉咙干涩,像是有人在用尖刀刮磨着她的声带;她眼眶通红却绝不肯落泪,含糊不清地再次重复:“凭什么呢。”

    外面那些自称“徐砚白同窗”的年轻学生,穿着她高攀不起的昂贵衣服;他们才刚经历过高考,正值青春最美好的那一年、人生拥有无限可能。

    往后人生,这些人可能会读研究生或工作创业,可能会结婚生子或保持单身,可能会经历最精彩的成功、或者最庸俗的失败。

    但所有这一切的喜怒哀乐,徐砚白全都体会不到了。

    那个永远对世界抱有善念的男生,长眠于十八岁的前一日,被离岸流带往海底深处,尸骨难寻。

    他究竟做错什么了,凭什么是他呢。

    凭什么是徐砚白的脊柱一寸寸被压弯、灵魂一点点被扼杀,而曾经口出恶言、谣谣相传的人,只是用轻飘飘的一句“没有恶意”,就可以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转身就去过各自的人生呢?

    那些不明真相的恶言相向、那数不清的相机与话筒,才是真正的杀人犯,不是吗。

    这么多天过去,苗荼始终想不通其中道理;

    以至于她还没真正接触社会,就已然对这个世界有了许多无能为力的悲愤-

    葬礼三天后,苗荼接受了人工耳蜗手术。

    手术意料之中的很成功,一个半小时后,苗荼被推出手术室,耳后多了道切口伤疤,在头骨耳后向上的地方埋了片薄薄的耳蜗接收器。

    耳蜗使用时间因人而异,有人拆线当天就开机,也有医生考虑到年幼的孩子发育、保险起见等到一个月后再开机。

    得之自己术后状态恢复良好,苗荼坚持要在拆线当天、也就是术后第七天开机。

    按照约定,陈律师来医院见她时,会带上徐砚白留给她的部分个人物品:一封信、一根录音笔、一块橡皮擦、以及那把他随身携带的小提琴。

    徐砚白生前积累了相当的财富,即便按他所说、要先赔偿父亲的损失,剩余分给苗荼的数目依旧十分可观。

    徐家父母对儿子的财产分配极不满意,正在准备打官司,陈律师几次找到苗荼,希望她本人能积极参与进来。

    苗荼却只是催他,能不能快点将那封信和录音笔带过来。

    陈律师无奈之下,只能约定两人在苗荼拆线当天见面,他会如约带着最不值钱的信和录音笔来到医院。

    拆线时,苗荼双眼紧盯门外,整个人坐立难安,焦躁模样连护士都忍不住笑道:“别紧张,我拆完线就给你开机,一点点适应就好了。”

    苗荼在座位上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直到门口玻璃出现熟悉人影,她在护士惊呼声中蹭的起立,将开门进来的陈律师吓了一跳。

    六月中旬酷暑难耐,午时烈日打在身上同蒸拿房没甚区别,陈律师进门后,先和病房里的苗荼父母和陈亦扬打招呼,拿出录音笔与信还不等解释,东西就先被扑过来的苗荼抢走。

    掌心手汗滑腻,苗荼十根手指抖的像是新长出来还没驯服,一封信硬生生拆了一分钟,小心翼翼摊开纸面,看清苍劲有力的熟悉字体时,呼吸骤停。

    究竟有多久,她连徐砚白的字都没见过了。

    【致成功奋战高考的苗荼:

    见信如晤。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当已知晓最后结局。

    如果我的选择令你难过,那么我先在这封信的最前面,郑重向你道歉。

    我知道突如其来的不告而别最伤人,很早想过离开,早到陈亦扬自招考试打架,早到我不堪的过去在学校传开。

    不知说来会不会引你发笑,每每晚上睡不着时,我会起床将行李装好、准备天一亮就逃离,却透过窗口看见你亮起的灯盏时,又会一次次将东西重新放回去,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下吧。”

    我是没有未来的人,只因你的一盏灯,开始可笑地日复一日期待新日升起。

    种种原因下,我明知对你只会更残忍,也依旧自私留下,心存贪念地允诺同你一起过18岁生日。

    对不起。

    在郦镇的短暂几个月里,我感受到许多快乐与幸福,心怀感激却不知何以为报,只能留下些许微不足道的帮助,希望你念及往日情分,不要拒绝我任性的报答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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