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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灯烬有余声》 8、可是(第2/3页)
乌维言捡来几根细长的树枝,要削去树皮作筷子使,叫她把刀子递给他。
越清音捂着手很委屈:“人在快饿死的时候,是顾不上用筷子的。”话说着,还是解了自己腰间的匕首递过去。
“说得好像你快饿死了一样……”乌维言随口应着话,接过匕首。
越清音眼巴巴地等着他削树皮,谁知胡人少年一低头,对上那把玄黑的冷匕,面色瞬间凝滞。
“……你就给我这把匕首?”
越清音诚恳道:“我只有这把。”
乌维言彷若接了个烫手山芋,左手拿也不是,右手拿也不是,最后索性将匕首抛回给她。
他咬牙切齿道:“你知道相玄用这匕首割过多少人头吗!”
“用凶器削筷子,你还吃得下饭?”
“为什么吃不下……”
越清音满脸都是无法理解:“他都用烈酒煮沸洗过了,再说我真的饿了……”
兄妹俩大眼瞪小眼地对峙着,最后妹妹不情不愿地往后退一步:“那你说怎么办……”
乌维言往旁边的火堆看去,估摸着十来步的距离,有几位面相颇和善的百姓,恰好也在分切熟肉,似乎还有多余的小刀。
他认认真真嘱咐道:“我去隔壁借把刀子,你别乱跑,有人来就喊我,知道么?”
炙羊肉在前,越清音自然无有不应。
待乌维言起身,她拿回自己的匕首,放在膝上端详,心中困惑,割过人头怎么了?那是相玄动手割的,有什么好膈应的……
她想为心爱的匕首正名,耳边却忽然听见几道凌乱的步伐声。
似有阴湿的毒蛇爬上脊背,越清音不自觉后颈微紧,下意识抬头看。
是几位提着酒壶的驼商男子,喝得满脸通红,衣带帽子扯得紊乱,不知怎的从她的火堆前经过。
许是野外少有落单的少女,那群人见了她,意外地哟呵几声,歪歪扭扭地停住脚步,肆无忌惮地用眼神扫视她,像看一碟助酒兴的菜。
越清音攥了下匕首。
然而未等她转头喊二哥,面前几人忽然眼神游离了下。
他们仿佛发现了什么棘手的存在,不再往这边觊觎,只嘀咕着转过头,互相推推搡搡灌着酒走开了。
越清音似有所感地回过头。
打水回来的少年就站在她的身后,一手有意无意地握着剑柄。
他额发阴影下的神情冷沉,仍盯着那几人离开的方向,身侧的长剑银鞘被篝火映得寒芒森森。
“相玄?”
她如常唤了声。
“……嗯。”
慕相玄敛下眼底的情绪,松开长剑,跨步到她身边坐下,轻声问:“吓到了?”
越清音摇摇头:“当然没有。”
慕相玄左右看了眼:“阿言呢?”
“这儿呢这儿呢!”乌维言三步并两步飞回来。
慕相玄:“我不是叫你守着吗?”
越清音眉梢一跳,知道这二人铁定又要吵,索性又低头剥起了栗子。
乌维言早就瞧见了方才的事,有些懊悔自己大意走开,也知晓这小聋子曾被二皇子闹过出阴影,或许现在还在后怕。
于是他好声好气地解释:“我刚去那边借刀子了,可我眼睛一直盯着呢,一瞧见来人就立马回来了……”
慕相玄皱起眉:“这儿是城关之外,鱼龙混杂,又昏天暗地的,你怎能丢下她一个人?”
乌维言讪讪:“其实我就离了十步远的距离……”
慕相玄恼道:“守着,是一步都不能离!”
乌维言也怒了:“若我当真与她一步也不离,只怕你又要嫌我挨得近了!”
慕相玄:“……”
两人年少气盛,说不了两句话就争执得面红耳赤。
眼瞧着还有动手的迹象,指不定会波及到她的炙羊肉,越清音终于舍得放下了栗子。
她将怀里的纸袋一推,轻轻“呀”了声。
好似凌乱的湖面被风吹过抚平,慕相玄的注意力一下子拉了回来。
“怎么了?”他回头问道。
篝火前的少女随手捡起个午间在街市买的木盒,似乎很苦恼:“好像打不开了……”
“我来试试。”
慕相玄说着,随手往前一抄,接住乌维言泄恨扔来的果子,满不在乎地扔到一边。
以此宣告休战,他掀袍坐到清音的身侧。
少女递来个竹丝编造的盒器,打磨得细润光滑,触手温润,是件颇为巧心精工的物什。
他拿到手上缓缓摸索了会儿,寻到暗扣,食指轻一拨动,木盒应声而开。
“这样就行了。”
他将竹丝盒的小机关指给清音看,想顺手交还给她,然而视线掠下,看清盒内的绣图,又有些发愣:“这是……”
越清音探来脑袋,应道:“哦,赐婚圣旨不是快到了么?我提前准备了些喜庆的物件……”
盒内的彩线绣图被篝火照亮,麒麟驮着童子,口中衔住莲花,是幅瑞兽送子图。
乘着晚风,她舒舒服服地靠到他肩头,对他笑了起来。
“这是铺子里的掌柜推荐的……连生贵子,你说好不好?”
慕相玄指尖微紧,张了张口,片刻后又抿住唇。
他记得上回在望月坊的隔间,她也有提过子嗣的话题,只是他当时羞赧,不知该如何同她细细说清,没承想让她懵懂到了今日。
少年稍微低下眼帘。
民间避凶趋吉,生育背后的苦难受人避讳,不会广而告之,可他却十分清楚。
他在幼时见过母妃怀胎的辛苦,见过她好不容易熬到分娩,却苦苦惨叫了两天两夜后撒手人寰,王府内外忌讳,只说“凤凰不下”,连难产二字都不曾对外诉说。
慕相玄有些懊恼,先前他自持于年长她一岁,多少知道些男女之事,就贸然遣走了她的婚仪嬷嬷,如今看来真是做了件糊涂事。许多事情无人同她诉说解释,她哪能明白呢。
“清音……”
他将那竹丝盒合上,和声解释道:“怪我没早些同你说清,其实,此事不必着急。”
“血脉之事,我并不看重,况且你身子骨薄弱,我光是想想都觉得十分担心害怕……”
越清音迷茫地看着他:在说什么?
她看清他欲言又止,仿佛满腔话语,想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她隐约有所察觉,迁怒地朝乌维言瞪去一眼:是不是你又把他气到发病了!
稍远处的乌维言削筷子的手忽然哆嗦了下,仿佛莫名挨了刀子,迷惘不解地抬头四顾。
“总而言之——”
慕相玄索性扔开那竹丝盒子,闷声下了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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