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一天: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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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玛玛和我讷讷,得靠我哥哥撑起这个家。他准备了那么久,一路考上来,想着先挣好功名再成家,结果什么都没了。算什么,这算什么?”

    他很想安慰她,伸出手想扶上她的肩头,手却迟疑着悬在半空,最终默默地收了回来,就见她小小的一个——以前没发觉,她是这么小的一个人。总觉得她机灵,不让自己吃亏,哪怕在一群高个的姑娘里,她也是最有精气神的那一个。时至今日,才发觉,这么抱着膝蜷着身子在他身边坐着的,一路这样走过来的,是这么小的一个人。

    “后来呢?”

    “第二轮选看就是哥哥送我到神武门的。”

    连朝顿了顿,“我不想被选上,我虽然是女儿,我也可以撑起家里的。玛玛听到阿玛出事的消息,明面上强撑着,整个人气就提不上来了。她有咳喘的毛病,我知道,常常给她准备些养肺的药膳,那段时间我成宿成宿睡不着觉,干脆就睡在她屋子里,还跟小时候一样。有时候晚上发噩梦,吓醒了第一件事就是看她还有气吗?”

    她说,“你别笑我痴傻,咒她,这种病,半夜一口气上不来,孤孤单单地一个人走了,她把我带大,我不在她边上,我不给她送终,我是个人吗?”

    与岑从袖子里给她递帕子,她低着头,没有接,齉着声儿,“我没哭。”

    他几乎是哄着,顺着她的话往下问,“所以呢?你自己让自己撂了牌子,是吗?”

    她没有说话,过了一阵,才惨淡地摇头,“当时指了两批。我们一起五个人进去,听前边几个怎么答,我约摸知道娘娘们要挑什么样的人。”

    与岑哑然失笑,“你就故意往不好的上边靠吧。”

    她说是,“我都想好了,问到我,我要怎样地说。结果几位娘娘们压根就没问我,粗略看了看,随口点了几个,留了牌子。”

    “你也被留了。”与岑慢慢把帕子袖回去。

    “你适合去天桥底下说书。”

    与岑仔细看她的表情,暗暗地放了些心,“这就是我认得的你啊。这样惨淡地说着往事,还有心情扯到去天桥底下说书。”

    “我让自己生了场大病。”

    她说得很快,“什么法子都试了,病了足足一个月,刚好错过先帝给皇子们的指婚。但是我还是没能出去,与剩下的几个人一起,在当时景仁宫贵主子位下学规矩。”

    “一路混混沌沌地走到今天,我还是没能知道,我阿玛到底怎么样。前朝和后宫,有很严实的一道墙,墙外的话,墙里听不见,看不见,多听多看多说都是错。贵主子待我再好,她也不会告诉我。景仁宫的人也不会告诉我。纵然可以让小太监们往宫外偷偷买卖些东西,他们也没有手段,打听到很多音信。”

    她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上回庆姐的事情发落之后,那几个小太监被惩处的惩处,说什么也不肯再干。我能知道的,一点点好与不好,也彻底地断掉了。”

    她说了很长,很长。印象里她没对他说过这么长的话。她不是个很喜欢自苦的人,至少在他眼里如此。

    与岑斟酌着,“你信我吗?”

    她问,“这很重要吗?”

    他说,“很重要。”

    “你上回在慈宁花园,也这么问我。”

    “你还记得。”

    似乎是做出某种决定,“当时我人微言轻,不怎么知道前朝的事情。当时你家里出事,我的玛玛很少说起,我也不敢多问。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可以帮你,是好是坏,还和之前一样,如实告诉你。家里也是一样的。”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末了才轻轻说,“我信你。”

    月亮悄无声息地上升,到了顶点就会西沉。

    “我得回去了。”她站起来,伸手抚平衣袍。

    他也跟着站起来,温和地说,“把碎发抿一抿再回去吧。”

    趁外边的溪水如此清澈,如此自由。

    连朝果真走到溪边,弯腰蹲下去,对着溪水打理鬓发,懊恼地,“风把头发都给吹乱了。”

    他替她捞起后面的衣袍,防止被冷水浸湿,不忘嘱咐,“一点点就够了。别贪玩,浸在水里太久。回头寒气上来,要闹头疼。”

    连朝回头应他,“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

    说罢伸手去掠起一点点水,冰凉的溪水让人神智清醒,顺着鬓角,收拢头发,“我知道分寸。”

    他乐呵呵地笑,“要是带了酒就好了。”

    那样就可以敬你,再敬这照彻大千的万川明月。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她只当他也喝得有些醉,并没有理他。

    两个人便往回走,与岑留神没有听见箫声,便估摸行宫里的筵席应该已经散了,不知皇帝是否已经歇息,宗室此时再进行宫,也得有个堂皇的理由。

    他思忖片刻,旋即对她说,“我带你进去,宫里的人必然知道。若说什么东西落在里头,牵扯起来甚广,反倒难以对证清楚。不如送你进去,我在御前请个安再退出来,倒也便宜。”

    连朝答应下,他便带她从侧门进去,原本想嘱咐她记得把头盘起来,话盘桓在嘴边,最终压下去,只是问,“要不要重新折一支桂花簪上?”

    她说不必,“蔫了才好,掉了也无碍。”

    他“嗳”了声,又问,“吃团圆饼了吗?”

    连朝笑吟吟地说,“吃了。还有别的要问吗?”

    他也笑,“没有了。”

    “那我走啦。”

    “去吧。”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看见她的身影越走越远,越来越小,渐渐地瞧不见了。

    这才折回身,随意地整理好容仪,不过几步路,便隐约可见皇帝所起居正殿的飞脊。外头候着的是常泰,见他来了连忙殷勤地迎上来,“贝勒爷,这时辰您怎么来了?”

    与岑微微颔首,“在席上吃多了酒,身上难受,只顾着出去散散解酒,谁知道这么一走就忘了时辰。回来发现前边散了,未辞而退是失大礼,我心里惶恐,特来向主子爷请安。”

    常泰往里头看了眼,压低声音说,“这会子怕不能见。万岁爷吃多了酒,将将太医才开了醒酒方走,眼下只怕要歇着了。”

    与岑懊恼道,“我真是好没眼力见,来得不巧。劳烦谙达帮我传个话,就说我来请罪,问主子爷好。望主子爷保重圣躬,请主子爷好生安歇。”

    “不敢,不敢。您等我的信儿吧。”

    东室就赵有良在里头回话,常泰自然不能就这么进去,那是犯规矩。他站在帘子外,轻轻地请一声,“万岁爷?”里头赵有良的声音便止住了,过会子才听见皇帝带着些微醉意的声音,“说话。”

    常泰回道,“万岁爷,淳贝勒请圣躬安。”

    皇帝笑了一下,不觉将“圣躬安”三个字翻来覆去地念了数遍,看着赵有良,嗤了一声,“他晓得来请安……他来请安。朕该安吗?”

    常泰摸不准路数,听见他师傅在里头大气不敢出,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问,“万岁爷,现下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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