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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朕的一天》 22-30(第6/15页)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为什么不怕。”
“也是。”与岑移开眼,“在外边不怕,在里头,总有许多看不见的眼睛和耳朵,再清白的人,也只有一张嘴。”
声音低了一些,似乎是自嘲,“不然,哪能这么轻易地找着你。”
连朝百无聊赖地笑了一下。
与岑问,“怎么不到前边去看?”
“没什么好看的。”
与岑故意长长地“哦”一声,“劝君今夜须沉醉,樽前莫话明朝事。”
“就是,一瞬间觉得有些没意思。”
与岑背着手念,“对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
连朝笑了,“我不会喝酒。”
“你是欲买桂花同载酒,”
她斥他,“净念些歪诗!”
在她话音刚起之时,他已经做作地叹息一声,稳稳补上,“终不似、少年游。”
她没有再说什么。
与岑往远处抬了抬下巴,声音是一贯的好听,“宗室们驻扎在行宫周围,你想不想出去看看?那里有一条小溪,环绕行宫,月亮出来,一定好看极了。”
他问她,“你想去看看吗?”
她反问他,“我能出去吗?”
他说,“把辫子拆了,就能出去。”
“——只有御前的宫女需要把辫子盘起来。”
连朝并没有迟疑,将原本簪在发间的桂花取下来,他很自然地先替她拿着,眼中有隐隐的辉光,“以前你就爱在辫稍簪些花朵。”
连朝摸到固定发辫的插头针,拆下来也交给他,他收在荷包里,长长的辫子就松散开来,轻快地垂下去,她一边理一边说,“不只是我啊,南边北边的姑娘都爱这么干。春天簪迎春,夏天簪茉莉,秋天簪木樨,冬天没什么可簪的,梅花报春么?姑娘们还是喜欢缠上厚实的红绒绳。”
他再重新把桂花枝递给她,不无惋惜,“戴久了,花难免不新鲜。我看笔记,宋时妇人有种叫‘花瓶簪’的首饰,注清水在簪头,再插花儿,能新鲜很久。”
她难得打趣他,“现在到哪里去找什么花瓶簪,拿清水抿抿头发才要紧。”
还起了玩心,能这样闲散地说话,总算打消一点他心中的不安。与岑笑着说好,“跟我来。”
一条小溪如同玉带,与山合围绕过行宫。两个人并肩在溪边慢慢地走,影子就倒映再澄澈溪水中。湍湍流水溅石漱玉,每一滴飞溅起来的水珠里都有颗月亮。
连朝默然片刻,还是对他说,“之前多谢你,替哥哥送头花给我。”
与岑说无碍,“你怎么不去想,就算不是他嘱托,我也有我的私心。”
她问他,“你的什么私心?”
很清亮的一双眼,清亮得和溪水一样,一瞬间的对视,仿佛月光照亮了幽壑,逼他不得不去直面那些隐晦。淳贝勒不自在地偏过头,“别人过节,都有头花,你也要有。”
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他的反应,所以并不惊讶,轻轻地摇头笑,“我不太喜欢欠别人东西,物件也好,人情也罢。在我能还的时候,我总想尽力偿还。带着一身的债,左右受限,什么也干不成。”
与岑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重新看着她,“你不必谢我,这件事情细算起来,我欠你反而许多。我因此得了新差事,入朝清总户部库银——就是刚刚的事。”
“是吗?恭喜你。”
他唤她,“苟儿,别这样。”
连朝咬牙切齿,“别逼我叫你三棍子。”
他暗暗地松了口气,很识趣地没有说下去,两个人继续往前走,年轻姑娘长长辫子随着步子左右摆动,红绒绳上别着的桂花荡漾出好闻的幽香,让他情不自禁回想往事,“你刚来京城那会,才多大,站在一众格格里,跟葱一样,瘦条瘦条的一个人。我在玛玛跟前见着你,好像也是秋天。”
她想了想,说是,“是老太妃请家里女孩子们看花。”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海棠在秋天开花。”与岑说,“老嬷嬷说那是花妖,要让人把它锄掉。讷讷不让,阿玛也不让。后来玛玛看了很新鲜,就张罗着操办赏花,”
他眼中弥漫起憧憬,旧日时光也能短暂找回几分颜色,“真的很美。自从阿玛走后,我很多年都没有回去。”
郡王之子,一子袭爵,余封贝勒。连朝见
他眼底落寞,心软了几分,柔声劝他,“如今屋子留给你大哥哥,再怎么也是亲兄弟……”
他反倒笑了出来,深吸一口气,仰头去看天上的月亮,“讷讷若在,还有走动的机会。讷讷不在,那里就不是我的家了。屋子随着主人的变更,梁木会朽烂,也会有新的换上去。花木依照时节而生存,春荣秋枯,旱涝虫蛀,不堪则死,都是别人家的是非,我没有办法。”
哪里有什么永恒的东西。
哪里又有什么祥瑞。
习习溪风吹面,鬓发蓬飞,与岑忽然问她,“你信世上有凤凰吗?”
她反问他,“你信吗?”
他们都摇头,笑了。
他说,“我今天看到凤凰了,真的像传说中一样,五彩的尾羽,凤鸟鸣则百鸟应,书上写的今天都有了——有得越全越像假的。”
连朝微微哂笑,“谁见过凤凰?是不是真的凤凰又有什么要紧。就算大家心知肚明都知道那就是假的,也会为了歌颂太平将它认作个真的。”
“所以,”她说得很艰难,尾音都空茫,“人到底算什么呢?算盛世的点缀,乱世的替死鬼。天地的牲畜,圣王的蝼蚁?是吗?”
他避而不谈,“这次我去查户部的库银,会重新核查昔年贪腐旧案。”
在很漫长的一段沉默之后,连朝偏过头,看向他,“我想和你,说说我的阿玛。”
与岑温和地点头,“坐下说吧。”
她却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抱膝坐在石头上,就像个小孩子,把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
“我玛法都走了有八年。”
她没头没脑地说了第一句。
第26章 子时二刻跪安吧。
“我都不记得那时候多大,第二年阿玛接了调令,全家就从南边搬回了京城。阿玛总是求周全,觉得我在南边没人管,混野了,把我带回来学规矩,学骑射啊,继续读书写字啊,可难了!”
“十五岁那回的选秀,比以往我听来的都要麻烦,一轮嬷嬷挑身量,看大的小的熟没熟……挑剔是不是个齐全人。那天阿玛上差去了,不在家,头天晚上千叮咛万嘱咐,我说好阿玛,甭担心,我一定会落选的,他反手就给我了一记栗子,说我从不说点好。”
她说着低低地笑了,笑了一阵,才吸了吸鼻子,继续说,“等我第一轮选完回来,想跟阿玛说,我没给家里跌份呀,他就不在家了。讷讷也不肯告诉我为什么,我觉得不对劲,盘着哥哥问,才隐约知道是阿玛犯了事。连带我哥子,当年春考的进士,也没了。”
“我心急,家里就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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