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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朕的一天》 30-40(第4/15页)
。”
连朝皱着眉听完这一段话,乘着点酒意壮胆,“万岁爷真是人中豪杰。没脸没皮中的领袖。”
皇帝敬谢不敏,“承让,承让。起来扶着点,坐久了腿麻,别栽了。”
前头的正宴散场了,营地里每隔一段距离都生起火把,不远处可以看见连天的火光,那是人们堆起的篝火,还有悠扬的马头琴,叮当响的鼓,在这儿走着,一道道营帐,默然无声地把他们隔在喧哗之外。
她随着皇帝一道回了黄幔城,赵有良早已带人簇拥上来伺候皇帝更衣,她便很识趣没有进去。福身过就默默地退出来。
热闹之后,处处都是疲倦的沉寂。
空气中泛冷,原以为还会残留什么血腥味或者炙肉味,其实什么都没有,草原足够大,再浓烈的气味都难以停留很长的时光,只有一线凉意混着牛粪或是干柴的燃烧气味,时隐时现,也许还有肉羹的气味,不知道哪里正吊着铁锅,用滚水熨帖着牛羊肉。
双巧已经下值,今晚她不当班。坐在炉子旁边做针线,抿线的当口见她回来,愣了一下,迟疑着要放东西来招呼她,“还热着的奶|子茶,我给你倒一杯。”
连朝老远就说不用,“我自己来,姐姐坐。”说着拉了把杌子靠近她坐了,见她手里的活计,笑道,“这可不像是补衣裳。”
双巧不瞒她,“我做对护膝。”
连朝便从袖子里拿出些瓶瓶罐罐,方才一个个比条子的时候都记着了,递到她手边,仔细说,“我往贝勒爷那儿走一遭,贝勒爷聆听天恩,也给我散了恩赏,我想那一位能得万岁爷加恩,姐姐又给他缝这些,身上应当是有伤,伤得好在不重。所以一样都求了一点儿来,御赏的药,不会差的。我重新给你写条子来,用法、对症都记明,姐姐一并送去,内服外敷,保管一辈子记着你的好。”
双巧扭过头,“我不指望他记着我的好。”
连朝故意“哦”了一声,探身去找纸笔,“行吧,那就留我的名。”
双巧又羞又恼,作势要去拧她,她并没有避,倒教双巧撒了手,只听她说,“可我记着姐姐对我的好啊。”
有点儿冷,呵手烤暖和了再去磨墨,乌黑的墨汁一圈一圈漾开,再提笔蘸好,仿照宫中条子上的字迹来写,边写边说,“内廷不许私相授受,前儿家庆姐姐珠子的事,就闹得要打要杀,很不太平,我再也不敢了。”
双巧忖度着她的话,半晌没出言,手里的针脚拆了缝,缝了拆,末了推开,认真地说,“如果是晚上的事,我冒犯你,我给你说声对不住。是万岁爷打发人给淳贝勒送药,并没有明说是使你……让你去,是我的私心。”
连朝的笔顿了一下,拖出来的那一捺便尤其重,她皱眉看了很久,惋惜地作废,重新拿一张裁好的来写,“使谁不是使,我闲着,就我去。姐姐的好意,我知道。”
双巧囫囵说,“也不全是。”
“是”字咬了一半,她不再说了,“你心里有主意,再好不过。明哲保身,最好了。”
连朝笑着把条子理好,一并交给她,“并不敢说什么明哲保身,把自己拎出去,好有退路罢了。但是这么冷的天……”
她眨了眨眼,“送颗甜枣,也挺好。”
双巧笑着问她,“真的挺好?”
她回味了一下,焦香的皮脂,香料包裹着现打的鲜嫩的肉,在寒冷迫人的草原的晚上,就着一口酒吃下去,心耳俱热,浑身舒畅,那滋味……
“真挺好。”
次日清早起来哨鹿,五更时放围,御驾便从大营出发。双巧起来赶早当值,连朝听了一夜的风声,本也未睡熟,便一道起来。灰蒙蒙的天色里,什么都看不分明,惟有扑簌簌的冷风袭面,才知道又到了要添一重衣裳的时节。远处鹿鸣呦呦,倒像是遥远的绝响。
茶水上早就忙起来,牛奶酥油入锅,热腾腾的□□茶倒入多穆壶里,皮胎紫漆描金,上头的辉光在烛火下时隐时现,此时帐外传来枪声,人们就喜笑颜开,口耳相传,“猎得了!猎得了!”
双巧与她解释,“这是万岁爷发的枪。将将咱们出来,你听到鹿儿叫没有,那是人学来引鹿,好射杀。再等片时,就有鹿送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有小太监搓着手进来传话,脸上亦是眉飞色舞,“中鹿了!万岁主子当众歃了一碗生鹿血,教传话预备起来,中午在外头摆大宴,饽饽点心奶|子茶,都备足。我还得上膳房传话,姐姐们辛苦!”
为首的管事也福身道喜,小太监跑得飞快,又往别处去报信。人把头低下来干活,再抬头就忘了时辰。等手头的一项项事终于忙完,掀开毡帘去外头松口气儿,大朵大朵的白云在天空中腾挪,太阳就慢悠悠地露出来,风把旗帜吹得抖擞起来,浑身暖和,真是个好天气。
皇帝被众人从席上簇拥回黄幔城时,已是未中时分。秋高气爽,天气晴明。上午哨鹿大获,鹿尾巴被割下来运到王帐,蒙古的台吉们都是酒罐子,一杯一杯满饮,皇帝悉数回敬,兼之生鹿血发效,原本寡淡的脸色,也浮上来些许酡红。
好早醒酒汤是一早备好的,赵有良敦促宫人奉上来,好声相劝,“万岁爷英武无匹,然而酒重伤身,还请进一碗醒酒汤吧。”
皇帝觉着浑身不得劲,额上有细密的汗珠子,早有宫人拿帕子来擦,皇帝却说不必,自己接过揩拭,慢慢地将一碗醒酒汤喝尽了,赵有良忖度着回,“端亲王在外头候着,万岁爷再歇一歇么?”
皇帝匀平口气,“不必了,传。”
端亲王入内时,皇帝已然面色如常,亲自起身相迎,早虚扶免了这位叔父的礼,分坐到毡榻上,笑道,“叔叔镇日家与婶婶跑马,不肯偏我们这些后生。这几日忙着行围,在长辈面前失礼。所幸早晨猎了新鲜的鹿,给叔叔送去,叔叔婶婶尝个鲜。”
端亲王摆摆手,恭辞道,“多谢主子的赏。”起身固执地再谢一回恩,才半推半就地坐回榻上,“奴才老啦,这是第一回侍奉主子来秋狝,也不知有多少福气,会不会是最后一回。年轻时随驾仁宗皇帝,到后来跟着先帝出关来,到柳条边还写诗呢!”
年迈的亲王吁了口气,“苍莽的草原,总以为看不到头似的。如今到了该看到头的年纪,骏马与牛羊却都没有疲老,真是怎么也看不够了。”
皇帝眼中微热,宽慰道,“阿玛在时,专心于内朝,朕却以为,春菟,夏苗,秋猕,冬狩,都不可荒废。往后每年,如无意外,都往木兰来。还望叔叔像跟着玛法与阿玛一般,跟着侄儿。”
端亲王老泪纵横,说话间就又要跪下去,皇帝已经稳稳扶住,让他安心坐定,笑着打趣,“朕今日请叔叔来,是家里人叙叙旧,可不是疑心叔叔腰板硬不硬朗,腿脚好是不好。”
叔侄两个笑过一回,皇帝给赵有良个眼色,赵有良便会意,将王帐里伺候的人都领出去了。皇帝略清了清嗓子,才故作不经意地问,“朕还不知道,婶婶老姓是……”
端亲王说,“姓舒,舒宜里。”
皇帝“噢”了声,慢慢地啜着茶,“家学渊源,应在此处。额捏偶一回提起,就连阿玛也夸赞。”
老端亲王抚今追昔,很是慨然,“她是海子长大的。您知道海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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