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一天: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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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辛苦。”

    赵有良有微微的讶异,“姑娘今儿这是打哪来?这样的体贴竟话从您嘴里说出来,姑娘可甭想着再坑我。”

    “我这些话都是实心话。”她说,“谙达教会我很多,我怎么敢坑您呢。”

    赵有良只是掖起手,不咸不淡地抿着唇,“但愿吧!”

    她的目光越过赵有良,定在养心殿飞翘起来的檐角上,虚实不辨,连声音也是如此,“谙达这一向对我有诸多点化,让我想通了好些事。主子既然在忙着,我就不进去了。谙达放心吧,日后不会再给您添麻烦。”

    赵有良以为她在说张存寿的事,无端叹了口气,“要我说,姑娘是个福泽深厚的人,犯不着和乌七八糟的人置气。争一时的一口气,有什么要紧。说句不好听的,争到了,又如何,没争到,又如何,气散了人就没了,天底下的恩怨呐,不管多稀奇,都是这么回事!您说是不是?”

    连朝侧耳听着,微笑着轻轻“嗳”了一声儿,朝他福身,沿着来时的路,回榻榻里去了。

    赵有良觉得她今日分外奇怪,说的话也是,轻飘飘的,像是夜半或是天明时分,院里弥散的浓雾,太阳一出来就消散。

    他狐疑地看着她走远,总觉得哪儿不好,又说不上来,再想仔细想想,常泰已经在后边低声催促他,“师傅!万岁爷起身了。”

    第49章 卯初日出照高树,翳翳绿当户。……

    一整天皇帝都很忙,酉正时分,最后一起才散,皇帝简单进了些酒膳,就到军机处去了。在那儿与几位臣工简单进了些酒膳,直到戌末,才瞧见高高的宫墙下隐约仪仗,安静的养心殿重新有次序地忙碌起来——皇帝已在夜色里下辇,由宫人伺候去了大氅,小白煤炉早已烧热送进去,洗沐过后,挪到东暖阁炕上瞧折子。

    小山似的奏折,一本一本地消下去。连朝还是照常整理奏章,把批阅好的题本收归,等着明儿发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项差事从原本伺候笔墨的太监那里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接手什么东西都快,又利索又周全。一时间东暖阁里静默无声,只能听见笔墨捺过纸面,细微的摩梭声,再凝一回神,便是外头越来越烈的汹涌北风,把廊檐下的大灯笼,都刮得微微摇晃。

    终于在最后一个“知道了”的“了”字稳当抬笔后,皇帝状若无意,方才有空闲问,“午晌你来了?怎么不进来?”

    连朝说,“回万岁爷的话,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过和赵谙达说了两句话,想着您下午还有几起要叫,便没有进来了。”

    皇帝“哦”了声,兴味盎然,“朕听得听不得?”

    她微微笑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是万岁爷曾经说过的《北风》,我找着了,原来是《诗经》里的。它是诗么?为什么在后头还要加个经?是像念佛诵经一样,可以在早晨念的经吗?”

    皇帝失笑,“就在后头书架上第三层,你把它找来。”

    连朝依言去找,递给他。

    皇帝熟稔地翻到《邶风》中的《北风》,示意她近前来看,“汉时大兴儒术,将《诗》奉为五经之一。《毛诗序》里说兴观群怨,‘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诫。’意是诵之可明诗人本意,也可以借此寄托心怀。”

    连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这篇《北风》,是什么意思?”

    皇帝唇畔噙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故意板着脸,“我不知道。”

    她一本正经,“不懂就问,没什么可丢人的。”

    皇帝不愿与她多讲其中的寄兴,伸手顺着重重字句划下来,“‘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他的声音也伴随着外头呼啸的北风,好在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窗,不至于被寒气所侵袭,他刻意回避了里面很深重的遥旨,只解释道,“风雪快要到来,希望和相亲相爱的人,一同携手离开。”

    “你当时告诉我,你想明白了一件事。”他直截了当地问她,“是这个吗?”

    “哪怕晚了一点,也作数吗?”

    连朝迟疑着避开他的目光,“万岁爷日理万机,遑论早晚。诗中风雪塞途,行人却要驱车远行,想必亦是深有哀苦。”

    “于朕而言,国事永远会摆在家事的前头。”

    皇帝顿了顿,看定她,“数年前,我们也曾如此,同行过一程。那时你说,宫里没有什么不好,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如今也这样想么?”

    她难得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末了回答他,“它还是人人仰慕的所在。的确与很多人想象中的一样,它金碧辉煌,四处都是外头见不到的明黄色琉璃瓦,琳琅的珍宝,气象与风度。”

    “很快它就将迎来一场大雪。”皇帝接过她的话,“这座城中岁序

    流转,皆有赏玩之处。大雪之后,往昔恩怨俱泯,春枝万千,百物始萌。”

    连朝轻巧地说我知道,“奴才先前在慈宁花园,万岁爷去过么?那儿下雪的时候,安静得很。往常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两三个伙伴,围着炉子煨栗子和芋头,外头的雪纷纷扬扬地下。雪后天晴有晚鸦,高高的树影,临溪亭前的湖水结了冰,映着夕照,灿烂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皇帝含笑,侧耳听着她说,一时觉得岁月温和从容,身心熨帖,“等今年下雪,一定要去看一看。”

    她顿了顿,还是展颜,“好啊。”

    在一阵晦涩的静默之中,可以听见愈演愈烈的磅礴风声。然而此时屋内安静,炕几上的烛火捧出温和的光晕,照彻一室琳琅。

    皇帝极缓,极慢地说,“‘独宿累长夜,梦想见容辉。’我想一起度过每一场风雪的人,就在身边。”

    她只是笑,就在他身旁,似乎是在很认真地看书页上的章句,“这句‘莫□□狐,莫黑匪乌’,是什么意思?”

    “没有红色的不是狐狸,没有黑色的不是乌鸦。”

    她点了点头,“只要是红色的就会是狐狸,只要是黑色的就会是乌鸦,只要身在风雪中,就会有同行的伙伴,奴才也是这样想。”

    皇帝的目光很深,不知是不是烛火没有点好,近前看久了,总觉得眼中发涩。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从她身上移开,回落到字句里。

    “《邶风》的首章,是《柏舟》。”

    皇帝说着,重新提起朱笔,在光滑的纸面上,画下一条长长的线,然后递给她。

    她却问,“您很喜欢吗?”

    他的目光不避,“很喜欢。”

    她顺从地接过,“那奴才一定认真地看。”

    连朝卸下差回到榻榻,屋里漆黑一片,她摸索着点起灯。环顾四周,总觉得有些冷清。令她不由伸手呵了口热气,从柜子里找出笔墨来,认真地将纸铺在桌面上,磨墨,提笔,许久不写已经显得生涩,一笔一画仍可看出旧学。

    她刚写了几个字,觉得不称意,换了张纸再写,仍旧如此。总觉得心神起伏,在冷浸浸的寒夜里,心中却莫名腾地生起烧灼般的热气,令她久久不能平静,搁下笔开门去廊下吹冷风,看见一轮细毛月,挂在冷蓝的天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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