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一天: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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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走的时候身边也没人,第二天中午晌说没动静,进去一瞧,人都硬了半天了。您说说,这有甚么意思!”

    老太监似乎总算觉察到眼前这个人一直叨巴叨巴,慢悠悠地转过头,茫然看着他,“鱼食?我不吃鱼食。鱼食不能吃的,您也甭吃。”

    赵有良乐了,“不吃好啊。聋点儿也好。聋点儿好啊。”

    老太监重重“哎”了一声,“好。”

    又喝了一盏茶,才听见外头常泰说,“谙达,容大人出来了。主子传您去呢。”

    第56章 卯时八刻等一等。

    赵有良进去的时候,皇帝正坐在南窗下出神。

    他吃了刚才的亏,不敢贸然出声。连打千儿礼都行得很利索。膝盖往地毯上轻轻地那么一点,人已经叩首下去,用很合适的声音,“奴才请主子圣安。”

    皇帝没说话,过了很久,才大梦初醒一般,慢慢地“噢”了一声,目光从窗外移回来。看久了夜色,再看辉煌的东暖阁,眼前生出些漂浮的晕眩。

    不过片刻他便收束好心神,如同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那八个人,在内宫勤劬,都赍金赐缎,放还本家。殁去两位,加予恩荣。余下六人,往后婚嫁,听凭自专。”

    赵有良不敢怀疑自己的耳朵,连忙应一声“嗻”,迟疑着在想要不要提一嘴华滋堂里的那位,还是作罢,老实应道,“明儿一早,神武门开门,奴才会着人送六位姑娘出宫。”

    皇帝微微颔首,“你想说什么?”

    赵有良觑皇帝神色平和,并不似有过多的愠怒,或许他此时,并不反感提起某一个名字。

    赵有良便卯起胆子,揣度着赔笑道,“奴才在想,主子与连姑娘,都功德圆满了。区区一个女子,有这样的本事,奴才自以为见过许多人,还是跟着主子,才算开了眼。”

    皇帝哂然,又似忽然想起什么,在一声很轻的叹息后,抿出一个极浅的微笑。

    “她从来,都不是‘区区’的一个女子。”

    赵有良心里有了分寸,“万岁爷把荣喜提出来,意在成全姑娘,给她指一条明路。她怎么偏偏,选了条最折自己的路呢?”

    “因为贵妃、静嫔,她都已经得罪了。剩下一个瑞嫔,未必会需要御前的消息,也未必会相信她。但是小翠不一样。”

    皇帝顿了顿,“一开始在她的筹谋里,小翠就不会死。她一直在提醒朕,朕对她们的亏欠。朕对这些埋没在深宫的女子有所亏欠。并不能因为朕是九五之君,就得以坦然。”

    赵有良只能答道,“万岁爷睿断。”

    皇帝缓慢又艰难地回想,仿佛这二十余年以来,不少人教他育他,匡他扶他,却仍告诉他奴仆之命贱于草芥,可以随意驱驰。

    她,好像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这样的人。

    她身后站着的众生,好像从始至终,都不是这样的人啊。

    就像她怎样不管不顾地去替她的伙伴求清白,他怎样不犹豫地背叛他赐予的恩奉。

    皇帝重新提起笔,续上刚刚未批复的奏折。

    心中所想的,却是徘徊不去的《式微》。

    天要黑啦,天要黑啦。

    要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我哪里会行走在风露之中呢?

    知道她一旦踏出宫门,就一定不会愿意回来。

    他从来不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似乎身为君主不需要学会。每每移心动念,又觉得在有限的可交集的岁月里,他做的实在是太少。

    所以每每回头去思量,想到的最多的却总是亏欠。

    “男人满口大道为公,恨不得为了天下苍生成仁证道。可女子生来,就具有爱人的能力。”

    皇帝生出嘲讽的笑,不知道在笑谁,“不过这一点上,他们很像。”

    那笑不知是深了一点,还是隐匿了下去,隐匿在对往事浮过的鲜明中,“毕竟,她是扬言要把皇帝拉下马的人。”

    赵有良不知该说什么好。御前不回话是死罪,这话真是顶着项上的人头来回,回了说不准也是死罪。好在皇帝也没有责难。一行行朱笔下去,无非是可或不可,留中再发。人世间的琐碎事积于案牍,共分灯火的余温。

    徐徐北风中,阶下已经花白,细密的雪仍在下,浓浓雪幕里,远处宫闱的飞檐几乎都不能看见。

    这是紫禁城今年的第一场雪。

    她在下着小雪的早晨离开。

    天还很黑,她随身并没有很多东西,惟将这几年攒下来的赏赐、月钱归拢好,赵有良已经在屋外等着她了。

    连朝最后环顾了一下这个四人的榻榻,柜子里都收空了,等她的包袱也拿走,一切就和一开始没有分别。榻榻里的四个人也各有各的去处,无论是好是坏,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她笑了一下。弯腰把每个人的被衾抚平,整理好。拿着她的包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在门扇开合的瞬间,泄进来细长的一条雪光,落在屋子里清清冷冷的,倏尔又关上了。

    仿佛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

    连朝揣着两双护膝,笑着对赵有良道,“我闲来做的。这些日子在这儿,给谙达添了不少麻烦。谙达不介怀,还请收下吧。”

    赵有良掖着拂尘,心中涌起一些不知名的情绪,末了却笑了一下,回拒了。

    “不怕姑娘觉得难听。我能穿上今天这身衣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光靠耳聪目明,也是跪出来的,御前办差,跪得容易,一点假都不能有。”

    赵有良说,“不然,哪里有教训底下人的本钱?宫里就是这么样,一辈儿一辈儿的,没有改变。”

    “所以聪明点,想得多点,挺好的。到了想得不能想的时候,算计不懂的时候,就不管东南西北了。”

    他难得咧起嘴,“好歹在世上折腾过一回,是吧?”

    连朝耸耸肩,也不强求,笑着说,“谙达又教了我一回。”

    赵有良默契地微笑,“姑娘总爱拿这些话来浑蒙我。”

    还在落小雪,风扑到脸上生疼,赵有良领着她往外走,靴底蹚过地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常年呵腰,正常走起路来腰杆都有些弯,赵有良告诉她,“与姑娘一同进宫的几个人,今儿都会放出去。”

    连朝微微一怔,他们已经出了榻榻,从角门沿着长街,慢慢地往神武门的方向走。路过养心殿高高的宫墙,皇帝约莫还有一刻钟就要起身,等盥洗完毕,就会挪到西暖阁里,翻阅圣训。

    她在昏黑风雪里听见自己的声音,“那真是件好事。”

    赵有良掀了掀眼皮,“可不是,姑娘费尽心思,不就是为的这个吗?”

    她只是笑,“谙达知道我的。他人的言语、冠以的名声,从来都是世上最狗屁的东西。”

    羊角灯在风里晃,赵有良停下脚步,仰起头看了看天色,“我就送姑娘到这里。”

    连朝接过,“嗳,偏劳谙达。”

    赵有良说,“姑娘一个人也能走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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