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一天: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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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几上放着一方有些眼熟的月白色帕子。方才皇帝偶然和煦的神情,令他心中不知怎么,只觉得头脑“嗡”地一声,顿时脑海里天翻地覆,他勉强支起笑,也顾不得别的,起身跪奏道,“万岁爷,奴才有个不情之请。”

    皇帝将茶盏搁在炕几上,常年的自制让他此时尚且眉目平和,这一回,他没有再打断他,“你讲。”

    淳贝勒说,“奴才思前想后,始终以为,此事诺敏之女佟氏功不可没。奴才斗胆,想等此事平定后,为她讨个恩封。”

    皇帝问,“这是你的意思么?”

    淳贝勒答,“奴才两家,早有结交。先祖母亦曾嘱咐奴才,要对她多加照拂。奴才想着,她一介弱女,又因此事抛头露面,若无恩封傍身,日后日子恐会过得艰难。何况此事,她的确出力良多,也算个有功之臣。我朝定国初年,有过外姓女享郡主俸的先例,所以奴才恳请万岁加恩,不知是否可以封她为县主,以显天家恩荣,也让她余生安稳。”

    和亲王虽然不愿掺合进去,听见淳贝勒这一席话,也不免暗暗咋舌。郡王之女为县主,骤然加封外姓女为县主,不,或许也不是骤然,那次从养心殿出来时他或许就已经想好,一路筹谋,直到今日。

    天下痴儿,何止一个。

    淳贝勒的身子俯得低,头几乎要贴到栽绒毯上,更看不清那地毯上究竟是什么花纹,一团团一簇簇,屏息凝视得令人头晕目眩,然而这样做却让他感到彻头彻尾的畅快,像是终于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

    至于皇帝是会勃然大怒地斥责他,还是置之不理,或是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他都已经做好应对的准备,谁了在不知到底是长还是短的一阵漠然后,他终于听见皇帝的声音,仿佛在讲一件再小不过的琐事,“知道了。”

    “知道了”这三个字,他听过很多次,也见过很多次。在请安折子上往往能看见御批“知道了”,或是回奏事宜,皇帝首肯,也会答“知道了”。此时此刻,他的如释重负,竟也来自于这三个字。

    令他陡然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终于扬起唇角,再度扫袖俯身,真诚地高颂,“万岁圣明。”

    和亲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御前的茶,素来清新有回甘。他看着淳贝勒,天光模糊之间,有片刻恍惚,也不知透过他到底看见了谁,那一些刻意回避的、消磨在岁月里的遗憾,一重重、一层层地在口中萦回,无端让他觉得舌根发苦,转头去看皇帝。

    却见皇帝只是垂眼坐在那里,背对光亮,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第84章 未时四刻无缘的事,实在太多。

    他们出养心殿不久,端亲王便来了。

    这位年长的叔叔,如今很少进宫。大多数时间,都消磨在家中。

    皇帝没有想到他会来,脸上还有挂不住的疲色,赵有良亲自搀着端亲王,请他到东暖阁的炕上坐,他依旧固执地辞让,皇帝却说,“叔叔请安坐吧。”

    他语气亦是显而易见的疲惫,诚恳地,“叔叔此时能

    来,我真的很高兴。”

    端亲王这才欠身,只坐炕沿的一点。

    皇帝没有发话,照例是不能开口的。皇帝便问,“前几日听太后总忧心,说还是不太好。后来让胡胜常去府上看过,现下好些么?”

    提起世子,一向开朗健谈的老亲王,面上也浮现出几分忧色,他说,“劳烦太后、主子挂心。他是旧病症,上回胡太医去瞧过,开了些温补的药,我瞧他这几天好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的福,至于其他的,都是命数。”

    皇帝只是笑,“都是命数”四个字从心头碾过,倒觉得笑都费力。

    端亲王鲜少看见他有这样的神色,不过将这几日的前因后果略一参详,便也不觉得奇怪。

    他说,“今天天气很好,和数年前一样。当时您向先帝有所求,先帝不悦,让您对着西边的‘勤政亲贤’跪了一个时辰。今天您的不畅,与数年之前,是因为同一件事么?”

    皇帝在他面前,露出几分少年人才会有的赧然。他没有回避,说是,“当年我向阿玛求取,阿玛大为不快,斥责我心有杂念,最后也没有同意。我知道我动摇不了他,他那么地威严,做出的决定没有后悔的余地。当时我因为自己的私心,想要强留下她,今时今日,自偿因果。”

    端亲王听见“威严”二字,唇畔不觉微微带笑,思绪很轻易地飘回某一个春日的午后,蓝天,浮云,碧水,白鸥。然而这些少年往事毕竟来去匆匆,也像浮云一样,转眼就消散无踪。

    宛如家常的叔侄叙话,暂时也能够抛却尊卑。年长的叔叔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吗?为什么一定要让她走到朝堂上去?”

    他想聪睿如皇帝,不会不清楚,让她走到朝堂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绝后路,从此两不相干。不然她在朝堂上铁骨铮铮高颂的正义,都会被附加上天子徇私的罪名。

    在这一出戏里,他们毫无关系,角色鲜明。

    皇帝扮演着裁决善恶、秉公无私的圣天子,她扮演着一腔冤情,什么也不怕的孝女义女,如此这般,人世间的善与恶,才算干净。

    哪怕天下人心知肚明,世上从不会有纯粹的善,也不会有纯粹的恶。可是世人偏偏喜闻乐见,至善之人扬眉吐气,至恶之人堕落阿鼻地狱,并摩拳擦掌,乐于对此口诛笔伐。

    口舌向来锋利,于男人尚且如此,何况一个女人。

    端亲王问他,“还是说,明知有更好的路,却偏偏要选这一条。”

    皇帝了然地笑,眉目从容平和,“因为想成全她,也成全自己。”

    他的笑里有几分苦涩,末了释然叹了口气,偏过头不自觉回避叔叔探询的目光,转而去看窗外浩浩天色,声音很轻,很轻,“或许就是没有缘分吧。”

    他不觉又笑了一下,“人世间,无缘的事,实在太多。”

    所以这一点微末的悲喜,因缘际遇,实在算不得什么。

    只是在放手前,总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

    总希望自己能再尽力一点,让她过得更好一点,更遂心一些。

    叔叔问他,“所以决定好,从此撂开手了吗?”

    皇帝默然片刻,最终说,“是。”

    一个肃清朝堂,一个为父平反。能做天家的棋子,在棋局中演上一场,最后落个善终,已经很不错。

    端亲王不再说话,慢慢地喝了口茶,似笑非笑。

    小年之后,敬佑在铺子里的差事也告一段落。

    年节是大节,家里上下打扫除尘,装点一新。这日午后,在暇余的空隙,讷讷与敬佑都不在家,图妈妈午间也发困,她与玛玛两个,迎着太阳,在廊下敞亮的地方吹风。

    久在屋子里闷着的人,要在外头透气吹风。

    这几日吃药吃得勤,屋子里都是药味。老太太说水仙花若是还摆在屋子里,和药气混杂在一起,就太浪费了。何况人要晒太阳,花也要,于是非带着她把里间的水仙都搬出来,一溜儿放在阶前晒太阳。连朝便从里头搬了一把宽阔些的椅子,把大毛衣裳翻了个边,皮毛搭在椅子上,这样坐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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