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朕的一天》 90-100(第12/22页)
问,“无论如何,人已经走了。这重要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这句话刺耳得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张了张嘴唇,想要反驳他,最终只是很轻地扭过头,让自己不要在他们面前落泪。
她很不自在地站起身,“我去换香烛。”
“开解你,你也不听。”敬佑叫住她,干巴巴地递给她一个盒子,“我刚从外头回来,有人嘱咐我转交给你的,我可没打开。”
她接过,转身走了。
三根香,两支烛。
她仔细地把香烛插好,把烧纸钱的铜盆放回原处,玛玛的枕头就在脚边,因为放在地上,沾染了些污渍。
这是她们一起睡过的枕头,还有她的气味,薄荷脑油的气味,萦回不散。
气味能轻易勾起记忆,让她想起很多个,她们一起度过的夜晚。
如今,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掌心的锦盒,被她打开,里面安静地放着一方月白色的手帕。
字痕隐约,她打开,落笔是清峻的小楷。
教她一眼,便能识得主人。
因为这字的主人,也曾悉心,一笔一划地,教授她怎样写字。写出来的字,自然带着他的笔锋。
从笔墨顿挫之间,又可见其为人。
是《月赋》中,王仲宣给陈思王的回答。
“月既没兮露欲晞,岁方晏兮无与归。佳期可以还,微霜沾人衣。”
月亮已落啊白露将干,时间已晚啊无人与我归还。尘世的风霜,会沾湿了人的衣衫。
人间的聚散离合,都有定数,感谢造物的慈悲。
休为风露所欺,请你,早些归还。
第96章 申时八刻请让我与你,携手同行吧。……
淳贝勒是在第二日下午匆匆来的。
他实在是抽不出身,自从新年之后,他忙着与宗室、臣工们之间周旋,又在暗中极力协助和亲王署理几件贪墨案。前一日敬佑去报丧,他也不在家中,次日家仆来回话,他才得了消息,上午应酬完,马不停蹄地换了一身符合丧制的石青色袍褂,赶到盘儿胡同来。
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他觉得有些陌生,在满院的来客里,她一个人坐在廊下,目光有些空洞,不知道望向哪里,又在因什么而出神。
来迎接他的是佟敬佑,领他到灵堂,他向老太
太敬香,又引了一把纸钱,撒在铜盆中。在火光扬起的刹那,他似乎看见了很多往事,似乎也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生命中那些早已淡忘的痕迹在灼热感之中乍然明晰,他的祖母去世的时候,他的阿玛去世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完全成了这个家里的陌生人,他感觉自己就像枝头黄叶,不知道那场秋风什么时候会来,不知道自己将要飘零向何处。
由己及人,好在现在自己已经有了足以庇护他人的羽翼。
他将香烛、纸钱敬毕,便扫下马蹄袖磕头。敬佑跪在一旁,他磕三次头,敬佑便回礼三次。
他又礼节性地与诺夫人说了些节哀的话,才终于,走到了她面前。
她看见他,愣了愣,便起身,他伸手扶住她,张了张口,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末了说,“节哀。”
她“嗯”了一声,道,“多谢。”
他在心中思忖片刻,觉得此刻不是很合适与她提及其他,两人之间,一阵沉默,竟有些无话可说。
最后还是他问她,“有想过,以后吗?”
她看向他,似乎有些疑惑,“以后?”
他试图向她解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能理解你的处境。就像当年我玛玛和阿玛接连过世之后。眼下的悲伤是暂时的,未来总得替自己谋出路。这家中能留一时,却不长久。毕竟你兄长总要成婚,这屋子、这庭院……”
他看着她的模样,终究不忍说出后半句。
这屋子、这庭院,日后都会有新主人。
“与其到时候让自己过得难受,倒不如……”
她不可思议地笑了,“倒不如什么?”
他回避她的目光,微微侧身看向别处。
她很坦然地说出了他心底的话,“你想替我找出路,你想保护我吗?”
她顿了顿,“还是说,你想做我的出路?”
他说是,不解地反问她,“难道不好吗?”
她说,“我不需要一辈子依凭‘保护’来度日。”
她看着他,很多天不见,或者说,这几年断断续续地相见,她还是能很清晰地察觉出他的变化。他变得更敏锐,在人情往来上,变得更加从容,更游刃有余。她跟随他的目光,也往庭院中看了一圈,两个人并肩站着,影子却叠不到一处。
连朝说,“如你所言,玛玛走后,我知道一切都在变化。她的屋子已经空了,她留下来的东西也全部化烟化灰,就连我现在看庭中草木,也和她在的时候,大不一样了。世上没有不变的东西,善人会变恶人,清官会变贪官。少年人会变成垂暮的老人,生老病死每天都在发生。你又怎么能奢求,人能时时刻刻为自己准备好一条出路?通过一辈子依靠别人,让自己的生活一成不变吗?还是说你想用我,来帮你维持住,你心中那些不想变化的东西?”
与岑冷笑一声,看向她,他在她面前从来温和,鲜少露出这样的神色,或许这是第一次。他眉目之间有嘲讽,有愠怒,有不解,有不甘甚至他自己都从未察觉出来的嫉妒,“如以前那样,不好吗?秋天我们去陶然亭,去玉泉,去西山,去潭柘寺听晚钟,难道那时的你不开心吗?还是你真的以为,他送你去御门听政,他送你到朝臣面前,是真的尊重你,爱护你,甘心把江山和权势拱手分给你?”
他说,“先帝驾崩,你们不能出宫,明面上是内务府的疏忽,贵太妃不能做主。当时的宫中,谁能做主,你想一想,他又为什么不?你被分到慈宁花园,为什么偏偏是三年后,先帝国丧的最后一年,被调到御前?从不是什么偶然的因缘际遇,而是他已经等到时机,恰好需要一枚棋子了!你再细想,养心殿是什么地方,御前的规矩比宫中任何一处的规矩都要森严,没有他的默许,御前的常泰会心甘情愿地替我向你传话吗?你别忘了,常泰的师傅是谁,他们的主子又是谁!”
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不可控制地向她说了这么多。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想他独自去御前请求赐婚,一定也是疯了。在他知道一向只给御前、慈宁两处请平安脉的胡胜常,也出现在盘儿胡同,他就隐隐约约生出一种失控感。虽然他难以说清楚,但是他本能地知道,有些东西,如果他再不牢牢地抓住,他或许要永远地错过。
他极力在短时间内整理好心绪,知道再继续说下去,对谁都不好,却也不敢再看向她,轻声说,“对不住。”
身边的人没有回答他。
仿佛哪里空落落的,他像一个溺水的人,一路上总是拼命地抓拼命地抓,想要抓住那颗岸边的苇草,却发现拼尽全力似乎还是难以抓住,哪怕筋疲力尽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请收藏女巫文学,nw8.cc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