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今天修罗场了吗: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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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问,直接押入狱……怕是这案子真大。”

    “户部银案牵连深远,沈家多年根基,怕是保不住了。”

    “今日送入大理寺,明日……不知还能不能再走出天牢。”

    沈淮景听得清清楚楚,却未有一丝停顿。

    直到他进入狱门,脚步依旧从容,像是走在旧日朝堂,踏着金阶。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道圣旨,是李珣借了陆家手笔,从皇帝手中“敲”出来的刀。

    这一刀,不光是斩他沈淮景。

    沈淮景入狱的消息,是午后传来的。

    那日天光晦暗,雪未停,沈府前院的梅树上落了一层未扫干净的白霜,压得枝头微垂。

    沈念之正在描眉,霜杏是绕了一圈,从偏门回来才敢敲她的门,进来时,手指都捏得发颤。

    她先是跪在地上,一句话说不完整。

    “小姐,老爷他……被……押去了大理寺……”

    沈念之执笔一顿,她眼前的铜镜中,还映着自己半描未成的眉峰,细细弯弯,竟还有点笑意未散。

    她愣了一瞬,仿佛没听明白,只是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霜杏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是圣上下旨!今早陆大人当朝参罪,说……说老爷调银私用,圣上立刻革职,令金吾卫押往大理寺候审……”

    “小姐,京里都传疯了……”

    “老爷他,当众剥去冠服……就那么从宫里,一步步走出来的……”

    沈念之听着,忽地觉得手里那支细笔有些沉,她低头一看,指腹不知何时被笔锋刺破,墨与血混着在掌心晕开一朵黑红。

    她把笔轻轻放下,没有说话,没有哭,也没有急,连一丝表情也没有,只是整个人忽然静了。

    霜杏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听见她慢慢站起身,走到窗前。

    她推开窗扉,风雪一瞬灌进来,将她鬓边几缕碎发吹得飞起。

    沈念之望着那片雪,目光落在远方。

    她想起父亲每次出朝回府,靴上总带着一点点宫阶的尘土。她从未替他掸过,只觉得那是他荣耀的痕迹。

    可如今,那双靴子,踏出的却是狱门。

    她忽然觉得耳边有嗡鸣,像是风穿过破开的屋檐,又像是一道极轻的雷,从心口劈开,慢慢往下裂开去。

    她轻轻开口:“今年的这场雪,下得……竟是这样早。”

    沈府夜深。

    夜风从瓦间吹过,卷起廊下一角红灯笼的纱穗,摇摇欲坠。

    顾行渊站在沈念之屋外,手里还握着一封未写名字的信,他已经站了半炷香的时间了。

    屋内并未熄灯,却始终无一人应声。他知道,她听见了,只是不愿开门。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他抬头看向屋檐下的灯,那灯罩是沈府旧制,红纸上用细墨描着团寿二字,早被霜气浸得发皱。

    像他握在手中的情绪,不知何时湿透,却无处可晾。

    风越发冷了。

    他想说的很多。想告诉她,苍晏这几日不曾出门,醉了三回,坐在书房里握着一只耳坠发愣,眼神一动不动。

    想告诉她,沈淮景入狱,京中三道情报同时落在他和苍晏手上,他们什么都知道。

    他也知道,李珣走了几步死棋,最后全盘反转,只为了逼沈念之亲口说出“我愿意”。

    可他张了张口,终究没说出口。

    蚍蜉如何撼动大树。

    顾行渊只是轻轻将信封折起,放在窗沿,声音低哑:

    “锦书难托,愿君安好。”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转身的,只是离开时,衣摆在风中微微扬起,像一场将落未落的雪——风一吹,就散了。

    他从来没握住过什么,可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好像什么东西,从他指尖,彻底溜走了。

    不是破碎,而是……空了。

    沈念之屋内灯未灭,窗后的影子始终没有动静。

    她听见了,却没开门,只是在门后淡淡的对他说道:“谢谢你能来,顾行渊,你知道吗?这世上本就是有多少快乐,就有多少无奈。”

    只可惜,没人再听到她说什么。

    雪在寂静的夜里悄无声息地落下,至辰时天亮,整座京城都像是被一夜白霜封了骨。

    雪下得极轻,却极冷。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我会嫁,我也会赢。……

    三日后。

    沈念之坐在晋国公府的西院,靠窗的绣榻上,手里正翻着一封裁制新嫁衣的宫中礼单。

    那是一袭凤纹霞帔,织金勾火,样式依宫中正妃等次,由内侍亲送至府门。

    霜杏守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雪光从窗外斜落,映得沈念之眉眼极静,她并未说话,一动未动。

    府中有脚步声匆匆而至,是从前院传来的。

    霜杏刚想出去看看,院门已被人自外推开。

    是沈思修。

    他进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几

    片未抖落的雪,穿着新缝的锦衣披风,神色意气风发,一进门便带着几分兴奋与骄矜。

    “妹妹!”

    他喊得极亲热,“恭喜你!这婚事,成得太漂亮了。”

    他笑着走近两步,语气轻快:“如今齐王已立为太子,你是他侧妃——等大婚一过,再入东宫,日后便是贵妃。母仪天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念之没动,只慢慢把礼单放回榻几上,手指轻扣在雕花的木沿上,一声不吭。

    沈思修并未察觉异样,自顾自说道:“咱们沈家,真是有福气。阿爷虽不在了,但爵位可以传,我也能继承晋国公。妹妹你若真得宠,咱们兄妹二人,一文一武,岂不是……”

    “啪——”

    一声清响。

    沈思修整个人被打懵了。

    沈念之站起身,掌心还维持着方才那一掌落下的弧度,眼神却冷得像窗外的雪。

    “沈思修,”她缓缓开口,嗓音不轻不重,却如霜压枝头,一寸寸往人骨缝里灌,“你还真以为……你能继承晋国公?”

    沈思修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怒:“我怎么不能?我是阿爷长子,我……”

    “你有什么?”她冷笑,步步逼近。

    “你有脑子吗?你有担当吗?你有什么?你除了是沈家儿子,你身上还有哪一点配得上那个爵位?”

    “你读书读不过人,习武习不过人,见风转舵倒是快得很,陆家说阿爷贪墨,你就信;陆家说阿爷该杀,你也信。”

    “他们扔给你一个狗骨头,你就摇着尾巴凑上去,顺便在推一把你的亲阿爷——”

    她一字一顿:“你、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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