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今天修罗场了吗: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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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婢女阿濯迎上来,刚欲行礼,便见他手指微微一扬,低声吩咐:“备朝服。”

    阿濯一怔,抬眼望他,似是还未反应过来。昨日他方才从都察院调阅卷宗,连夜回府,按理说应是歇息才对。

    苍晏背光而立,神色温淡,只语气微沉:“今日,天子设宴于含元殿,北庭使团、瀚州赤羽军、昭京百官……都要在场。”

    他语气不重,阿濯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低下头,去取朝服,脚步微快,却仍听见他站在炉边,语气极轻,却像是对着虚空说的一句:

    “今日,要做一件大事,等这件大事完成,你也回家去吧。”说这,苍晏将她的奴籍放在桌子上。

    阿濯听得心惊,却不敢多问,只将那件紫色暗纹重锦的朝服捧来,为他一层层更衣。

    苍晏抬手,衣袍自肩头落下,他神色沉静,让人望不出情绪。

    只在将玉带佩入腰间那一刻,他手指微微顿了顿。

    那是一方昭阳玉,曾由李珣亲赐,寓意“同心辅政”。如今再佩上,却颇有嘲讽之意。

    他抬眼,望向铜镜中倒映的自己。

    他整了整袖口,对阿濯道:“备车,去宣平门。”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沈姐姐,这皇宫,果然不一……

    含元殿前阶铺设凤纹玉石,礼部尚书亲自执令,司礼寺将宴仪流程一遍遍核对,太常寺奏乐官正调琴定音,礼乐钟磬低响,宛如山雨欲来前最沉静的风。

    北庭使团尚未至,百官已就位。

    御道之东,文臣立于丹阶下;西侧则为将军重臣,皆着礼服,按品而立,袖中藏刀,面上皆笑。

    殿门紧闭,只待圣驾临前一刻,方可开启。

    今日是李珣登基后,首次以国主之姿设大宴迎异邦。也是昭京宫阙重开后的第一次军臣齐列。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这一场,不只是春宴。

    巳时将至,宣平门处,号角三声,北庭使节入宫。

    当先一骑,为北庭副使阿苏鲁,披白鹰披风,腰佩重弯刀,眉目俊朗,身后旗帜猎猎,赫然是北庭正纹——乌恒雪狼。

    随行车队紧随而入,旌旗花纹皆非中原制式,黑底白纹,狼雕盘踞,正是北庭王子阿聿的使团。

    车辇止于长街尽头,一道石桥高悬于含元殿前方,那是李珣亲令“迎宾桥”,象征昭朝与北庭“邦交并肩,共享太平”。

    百官皆目视前方。

    此时,一道温润稳重的身影自朝臣列后缓步而出。

    是苍晏。

    他身着宰相礼袍,眉目间沉静若常,脚步每一寸皆与钟磬节拍同律,他立于阶前,拱手而迎,目光所及,落在车驾之中那位尚未露面的王子座前。

    “苍某,奉圣命迎北庭使节入宫。”

    “请阿苏鲁副使、北庭王子殿下登殿。”

    北庭车驾缓缓停在石桥尽头。

    苍晏站于前阶之下,身后是昭朝百官列阵,天子尚未登殿,含元殿门紧闭。

    春风拂面,旌旗猎猎,周围寂静得只剩鼓乐余音,阿苏鲁翻身下马,抱拳一礼,鹰目扫过人群,朗声道:“昭朝诸位大人,在下副使阿苏鲁,奉命护送北庭王子阿聿,入宫赴宴。”

    他话音未落,便走至车前,抬手撩起车帘。

    众人皆望向那一顶素黑雕纹的王辇,帘角微扬,一道修长身影自阴影中迈出。

    他一袭银灰衣袍,外罩深墨色披风,胸前刺着北庭家徽,雪狼踏月,锋锐张扬。

    那人眉眼极深,五官凌厉如雕,眼尾微挑,却带着一丝不近人情的冷意。

    他肤色偏冷,步履极稳,不快不慢,却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带着一点难言的压迫感。

    明明不曾说话,偏偏气场压得人不敢抬头。

    阿聿看着眼前此景,嘴角一挑:“沈姐姐,这皇宫,果然不一样。”

    此时,含元殿尚未启扉,百官皆候于阶前,鼓乐未止,风压如山。

    而在那道朱红金门之后,帷帐重重,灯火沉沉。殿后偏阁中,李珣独坐。

    他未着常朝冕服,只披一件玄锦软袍,袖边织凤,内衬却是轻甲。

    陶月正为他整理衣角,眉眼带笑:“皇上今日本是设宴,又何必如此……”

    她语未尽,却被他抬手打断。

    李珣目色沉沉,眸光落在玉案上的一卷帛书之上。

    那是此前由苍晏亲笔写下的进言:“请北庭与瀚州入朝,为通市立盟,示天下以和。”

    李珣垂眸看着那行隽秀字迹,过了许久,低低一笑。

    他将那道进言轻轻放入火盆中,看着火舌舔起封印处,纸卷缓缓焚为灰烬。

    “他说得对,”他轻声道,“这场春宴,的确该设。”

    可接着,他眸光一敛,语气却冷了三分。

    “不过他忘了,虎豹入京,从不是为了结亲。”

    他起身,走至铜镜前,目光映着自己整肃如玉的面容,一字一顿:

    “今日本就是一场狩猎。”

    外头风声渐起,鼓声低沉。

    李珣负手立于帷幕后方,淡声吩咐:“传朔方都尉入殿,命内卫在凤池与丹墀之间再设一队人马,不必列阵,只藏影于檐下。”

    “再让殿左西偏门封闭,

    只留东阶一路……到时,若有变,先斩车驾。”

    侍从闻言一惊,却不敢多问,俯身疾退。

    李珣静静站在帷幕后,眼中没有半点喜色。

    他口中设的是“春宴迎宾”。

    可他真正想做的,是将北庭王子与赤羽军主将,一并困在这座天子之殿中。

    借宴设伏,借礼为刃,李珣,他谁也不信。

    沈念之醒来时,天光已盛。

    她在客房沐洗过后,刚着衣束发,门外便传来一阵轻响。

    推门而出,便见一名穿府制服色襦裙的婢女立于廊下,见她现身,忙上前福身行礼:

    “沈娘子醒了?长公主殿下有请。”

    沈念之眉梢微挑,眼底神色沉了沉。

    她此番回京并未现身,只以“故人”身份暂居长公主府,本就应循规蹈矩。如今主家开口,理当登门一见。

    她点了点头,道:“带路吧。”

    婢子领着她穿过回廊入内苑,一路未多话,只脚步平稳。

    不多时,入了偏殿。

    殿中设香案水榻,焚着一炉梨花香,香气沉稳不浮。正中垂帘半卷,帘后坐着一位女子,身着绣云金缕宽袍,鬓发高挽,目光闲淡。

    正是当今长公主。

    她抬眸看来,目光自沈念之的衣襟一路扫上来,最后落在她眉眼处,唇角勾起一点似有若无的弧度。

    “这便是沈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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