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平城: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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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差矣。”冯芷君挑开珠帘,白玉色的手臂似神似妖,蛊惑中不知要将国度带向何方。

    “褚后临朝,群臣奏事称陛下,看似风光,内里朝政却还是把持在世家大族手中。”

    “王与马共天下听着都笑人。”

    “哀家,可不学她。”

    拓跋弭呼吸一窒,他问不出‘为何你还不知足’之类的话了。

    沾染了权力的人,有几个是会知足的呢?

    只要他还在世一日,就是冯芷君横亘在她与至高权柄上的一道墙。

    “你没有心”拓跋弭干巴巴地说道,“父皇待你这般好,你──”

    “先帝知遇之恩,哀家感佩于心。”她这话说的真心,若不是他将她封为皇后,他英年早逝,她哪里能有今日。

    珠帘终于缓缓拉开,久违的月光映照在她的面庞,露出颠倒众生的笑来,“所以,哀家立誓要在哀家手上,让大魏,国泰民安,物皋人熙!”

    “陛下,夜深露重,早些回殿内安歇才是。”

    野心勃勃的面孔几乎是一瞬间变得温婉,“还是陛下今夜受惊,想让阿娘,给陛下哼些哄孩童的歌儿来,方能就寝?”

    士可杀,不可辱!

    拓跋弭瞳孔骤缩,“妖后!拿命来!”

    半个殿内都是太后的眼线,如此‘弑君罔上’的手段,宫内的各个人精都选择了绥靖。

    多荒唐。

    “阿耆尼。”

    面对着冲上前来的拓跋弭,冯芷君制止了再度张弓搭箭的冯初。

    “弑君之名,怎能让你来背?”

    宫殿的阴角中窜出一个内侍,拓跋弭不防,竟然叫他掀翻在地。

    “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皇帝的仇人了”

    冯初听见姑母悠悠的叹息。

    “你们几个,扶陛下入殿。”

    堂堂一国之君,以一种极为屈辱的方式扭送入殿。

    冯初望着被七八个大汉抬入殿内,还在兀自挣扎的拓跋弭,虽不怜悯,却也生出许多怅然。

    有些路上,注定带着血。

    “阿耆尼,替哀家拟旨。”冯芷君显然不会有这些不该有的情绪,“彭城王谋反,任城王允率兵拒敌,不幸薨世。陛下身染重疾,暂由皇太女聿监国,太傅冯颂辅政。”

    她的眼瞳带着威慑:“阿耆尼,可晓得这旨意,该如何写了?”

    “诺。”

    “这里的事情,你可以不用管了。”冯芷君摆摆手,“回安昌殿,向太女殿下道喜去吧。”

    “诺!”

    道喜

    宫道漫长,冯初心如擂鼓,竟是比今夜行谋逆之事时还跳得快些。

    今夜她知晓她注定成不了同姑母一般的人物。

    她有抱负,少野心,更做不到人人为她所用,顺她则昌,逆她则亡。

    当拓跋弭被扛进殿里的那一刻起,冯初就知晓,冯芷君开始提防她了。

    因此将她支开,去给拓跋聿道喜。

    更让她害怕的是,她该如何面对拓跋聿?

    抛开小殿下对她起的大逆不道的心思不谈,她待她也算一片赤忱真心。

    她又该如何言明自己自除开与她相识的第一面后,所有的示好、善待,都带着目的与算计。

    不纯粹之人却碰上了纯粹的心,在任何感情中都显得那么死罪难逃。

    她的步伐越走越凌乱,在柏儿的搀扶下,跌跌撞撞来到安昌殿,没成想恰好撞上听闻风声匆忙起来的拓跋聿。

    因失血而惨白的面庞越发显得灰败。

    冯初大口大口地呼吸,鱼儿搁浅在岸上,最后挣扎求存。

    “殿下,太后有──”

    她才吐出几个字,眼前一黑,栽倒下地。

    “阿耆尼!!!”

    【作者有话说】

    慕容云:北燕开国君主,后燕慕容宝养子,高句丽族,原名高云。

    文成帝:此处指北燕文成帝冯跋,慕容云为人所害后登基称帝,维持北燕政权二十年稳定。

    女君:指邓绥,东汉太后,汉和帝27岁驾崩后执掌朝政16年,为政时属于开局天灾肩挑大梁。

    褚后:指褚蒜子,东晋司马岳皇后,三度临朝听政,执掌朝政四十年,群臣奏事称‘皇太后陛下’,但其本身存在掣肘于世家大族、与桓温斡旋。

    另:我之后文中冯芷君也是称的‘陛下’,所以有时候看到陛下不一定是称呼小聿儿哈。并且有时候太后和太皇太后会混用(懒惰的作者不想改)

    第34章 九泉

    ◎大魏,迎来了它新的主人◎

    史家会如何书写这一日、这一生、这一个她呢?

    “你真的恨我。”

    冯芷君施施然在殿内寻了个位置,身前站着一尊杀神似的慕容蓟,身后站着妙观。

    殿中其余人都退了出去,殿外是二百虎贲。

    “朕难道不该恨你么?”

    天边不知何时泛起瓦蓝,明净、透亮,像是波斯进贡的琉璃器皿。

    青年帝王站在光影明灭中,强打起属于皇室的最后一分自尊。

    “随你。”冯芷君很平静,没有得胜的喜悦,宛若老友叙旧。

    “哀家对你,也倾注了不少心血。”冯芷君摆弄着案上杯盏,浅浅笑道:“只是假手于人施展抱负,哪有自己上手来的痛快呢?”

    “还政的日子,哀家总觉着,自己才是傀儡皇帝。”

    这话僭越得过分,可现在也没有人能反驳她了。

    “朕自今日才明白,女人的野心,竟也能如此之大。”

    “哼──”

    碗盏滑离了指尖,在桌案上打着圈儿。

    冯芷君喑哑着笑,“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不都是人么?陛下,这宫里连无人管的狸奴雀奴都在往高了跳。”

    “您为何天真地觉得,女人的野心便不该这么高呢?”

    “哀家不取而代之,是哀家担忧引起朝局不稳、中原板荡,非哀家无能、非哀家不敢。”

    “陛下该好好感谢拓跋家这区区半壁江山和南面的萧家,顺便再多谢哀家这一点,忧国忧民之心。”

    “还有──”

    冯芷君支着下巴,佯作困惑,“陛下既然以为女子没有那么大野心,为何又这么惧怕哀家呢?”

    “莫不是在陛下眼中,哀家成男身了吧?嗯?”

    冯芷君笑着打趣道。

    “你”拓跋弭今夜已经不知被这女人气得多少次梗着说不出话来。

    成王败寇今日事,罢了

    “朕论阴谋诡计到底不如你!”拓跋弭不打算继续同这女人口舌之争,“鸩酒白绫、白刃加身,这条命你拿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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