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平城: 30-40

您现在阅读的是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渡平城》 30-40(第6/16页)

!”

    “朕先行一步,在黄泉之下,朕就等着你,同样,饮鸩止渴!”

    相同的话她早听过一遍,当时的醉话狂悖,而今二人四目相对,冯芷君却莫名觉着被压了一下。

    胸中闷闷,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面上的笑容一点点收了,缓缓起身,拨开挡在她面前的慕容蓟,头一遭正视起这个年轻的帝王。

    她忽然伸出手,替拓跋弭理了理衣襟,拍着上头并不存在的灰尘,轻声细语:

    “陛下放心,陛下不只是阴谋诡计比不过哀家,哀家还会证明,陛下治国理政,同样比不过哀家。”

    “陛下且在黄泉下,好好看着。”

    “看着哀家是如何治理国家,打点江山。”

    “哀家在这儿恭祝陛下──”

    “含笑九泉。”

    冯芷君不再淹留,殿门推开,晨曦明朗。

    他却再也看不到了。

    只依稀听得那同他相杀十数年的女人感慨道:

    “这地龙就不必烧了罢,平城如今这个天气,都省了鲍鱼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滚起鳞鳞云边,依稀可见瓦当上‘大代万岁’的纹样。

    脚下是长阶,俯瞰着宫阙远城。

    冯芷君没忍住吐出小半口浊气,没来由地喃喃道:“太武帝饮马大江,瓜埠山建宫远眺建康城,胸中豪情,当是如此罢?”

    不过──

    大魏不是太武帝时的大魏了,大魏,需要有人赋予它新生。

    朝阳吐火,一点点掀起朝霞,赤红金光璀璨在紫宫殿顶,青鸾振翮,飞落于安昌殿檐下。

    阿耶,怕是,没多少活路了。

    屋内柳条炭烧得通红,拓跋聿跪坐在不远处,盯着炭,出神。

    下一个,会是她么?

    怪诞的是,念及于此,她竟然升不起多少恐惧。

    阿耆尼是太后的人。

    拓跋聿随意拨弄了几下炭火,抬眼望了下床榻上的人。

    冯初呼吸均匀,躺在床榻上,此时的她才显得离拓跋聿近了些。

    她大着胆子坐到冯初榻前,散乱的发丝扰人,拓跋聿轻轻替她拨开。

    只要她在的话,定是能护自己平安的罢?

    拓跋聿轻俯下身,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虔诚、天真、带着少年的无限悸动和春情迷思。

    又摩挲着牵起冯初的手,温暖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她亲昵地蹭了蹭。

    “阿耆尼愿你长生安康愿你福绥未央。”

    她双手抓住冯初的手掌,甚至都没有担心冯初会突然醒来,轻轻地,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退开,起身,合上殿门。

    安昌殿的晨钟响了,冯初伴着钟声复杂地睁开双眸。

    她早就醒了。

    太女殿下当真待她各种意义上的,情真意切。

    一颗心,而今填满了愧疚、悔恨、自责、难堪。

    唯独没有喜悦与安然。

    她想逃。

    逃开紫宫、逃离平城,走的远远的。

    奈何权力中枢,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亦是一切野心的开始

    “阿耆尼何时醒来的,怎么不好好在榻上歇息?”

    殿外是如何波诡云谲,拓跋聿都不愿去想,也管不了那么多。

    她唯希望冯初能够好受些。

    昨夜离了冯初,她回到自个儿阁内,翻来覆去许久,都没有睡着。

    胡乱躺了一个时辰,便又匆匆赶来冯初身边。

    冯初坐在案前,腰杆笔直,素裳下掩盖伤口的布条若隐若现。

    “阿耆尼在写什么?”

    拓跋聿凑近,冯初却眼疾手快,扯过一旁的白纸,遮在上面。

    还未阴干的墨迹在空纸沁出星星点点的斑驳,看得人莫名烦躁。

    “昨夜之事,殿下想来多少也有所耳闻。”

    冯初垂下眼睫,“臣在替太后拟旨。”

    拓跋弭没有几天可活了,是众人心照不宣的话语。

    拓跋聿这一日起,在宫内的境地变得格外微妙,没有了拓跋弭的牵制,她能攀附的,只有冯家。

    毫无血缘,杀害她父亲,野心昭昭的太后。

    连带着她与冯初的关系也变得格外微妙起来。

    “噢,这样啊。”

    拓跋聿也觉得有些乱,站在为人子女的角度,她似乎应该恨冯初、恨太后。

    然而拓跋弭同她感情亦算不得多深厚。

    最起码,深厚不过礼法,拓跋弭自始至终都还惦记着生个儿子继承大统。

    也深厚不过皇位与性命,毕竟只有自己大权在握,才能护住想护住的人,且以太后的性格,她若展现出对阿耶的在意,自己怕是下一个在宫中忽然‘暴毙’的帝王。

    更深厚不过冯初

    拓跋聿眼神迷离,描摹冯初清净素雅的身段,甚至都忘了之前她同冯初说了些什么。

    “殿下往常这个时候,该念书了。”

    冯芷君对拓跋聿的教导很严格,冯初又对她事事上心,故有此言。

    “好。”

    恋恋不舍的目光让冯初如坐针毡。

    待她走后,冯初才叹息着移开面上遮盖的纸,下头未能洇干的字确实糊了,得重写。

    罢了

    她另找了一页纸,放空了思绪,誊抄着自己拟的旨意。

    女子相悦,倒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之事,慰藉也好,真情也罢,她多是带着悲悯去看的。

    谈不上厌恶*,更妄论恶心,离经叛道虽然有一些,可她在这世道里都已经登入庙堂,不比这更离经叛道?

    只是这人,不该是拓跋聿。

    小殿下是她亲手呵护长大的人,她年龄再长些,怕是能生下一个她来。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拓跋聿动此妄念。

    她还那么年轻,动了些荒诞的念头也是情有可原,自己再怎么也不至于同她一般胡闹吧。

    冯初幽幽叹气,落下最后一个字,洇干后交付于身后的柏儿,央她送至该送至的地方。

    又拈起写废的稿纸,轻轻任它飘入炭火中,被火舌舔舐皱缩,分付成万千灰羽,散与宫阙。

    “阿耆尼的字写的越发好了,字也好、文也好,难怪谢玄说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

    冯芷君笑着看着这两封甚合她意的旨意,“再过上几年,好好打磨,擎天架海,有何不可?”

    她知晓自己与这个侄女并非同道中人,或许有朝一日,她们也会分道扬镳。

    但她不畏惧,亦不抗拒。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收藏女巫文学,nw8.cc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