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平城: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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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盂兰(倒V结束)

    ◎好一个心甘情愿!好一个理所应当!◎

    “二郎呀,你怎么不笑笑,*笑笑嘛──”

    杜知格纤长的手指戳起慕容蓟的脸庞,当真怪了,慕容蓟的‘胡茬’生的为免太过泾渭分明,胡须是胡须,肌肤是肌肤的。

    莫非……

    杜知格刚想碰一碰她的‘胡茬’,就被慕容蓟自以为不轻不重地拍开。

    勇冠三军的‘不轻不重’拍在文弱纤细的杜知格手背,当即红了一片。

    “杜大人、您、哪有人能盂兰盆节笑着过的?!”

    汉传佛教受儒家影响,中元日会设立盂兰盆会,超度先祖,祭奠亡魂。

    慕容蓟是个边镇长大的鲜卑人,不是没心没肺的野人,谁能在这种日子上挂着笑的?

    “欸,我还以为二郎应邀一同来盂兰盆会,当是欢欣些的。”

    杜知格揉着手背,这人,真是不知轻重……

    慕容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顿时愧怍窘态,歉然不已,“抱歉,习武之人,没轻没重的……”

    “无妨无妨,”杜知格摆手,岔回了话:“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更当惜飞光,自是该笑着,不是么?”

    “话虽如此……”

    太皇太后好沐佛法,平城大小寺院盂兰盆会都办得庄重,大街小巷都被寺庙的香火熏起层雾,生人在当中行走都有些飘渺。

    兄嫂的死,一直是慕容蓟横亘的槛,难以释怀。

    “逝者的生,在生者的心中。”杜知格执起她的手,放在她心口,就着青烟恍若仙人,“不是么?”

    他们因你而尚在人间。

    “而且──”衣袍动风,恍人心弦,“二郎这般好的人,将你放在心上的人,定是舍不得二郎落泪的。”

    刚要溢出的泪水被憋了回去,慕容蓟羞燥,又不晓得还口,愤懑之际跺了跺脚:

    “你们这些儒生……歪理真多……”

    “哈哈哈哈,走啦,二郎,去皇翼寺上香啦。”

    她真像是山涧溪流、山岚晓雾成了精。

    慕容蓟先她一步上香,抬起身时,恰见得她俯身阖眼,一缕青丝自襆头散落。

    端午过了许久,为何她还能闻见浓郁的艾草味?

    她这种人,也有祈愿么?

    “二郎在瞧什么?”

    “没……我,我,我在想今年盂兰盆会,君侯似是没去宫中。”

    情急之下,慕容蓟自以为找了个绝妙掩盖。

    “……哦?往年都是去宫中的么?”杜知格顺着她的话,前来上香的人不少,她下意识地牵住她的手,“可能君侯事务繁忙罢?”

    新政能否推行,就看年末冬闲试行,冯初不想到时候同一帮人扯皮,宁可先一步将下面尽可能打点好。

    “杜、杜郎君!”杜知格同家中姊妹玩闹多了,下意识牵住慕容蓟,慕容蓟雪白的脸霎时间通红,“你、你、莫不是有什么龙阳之好?!”

    “欸?”

    慕容蓟终于将自己心头羁押已久的话说出了口,被杜知格牵着的手却半晌没有收回。

    “哦,这呀……”杜知格也不知为何,她对慕容蓟确是初见就心生向往,可总是会忘了她与她都是‘男子’。

    奇哉怪也。

    她讪讪收回手,“是……是我唐突了。”

    眼见二人气氛愈发尴尬,杜知格轻咳,“二──二郎放心,我绝对没有龙阳之好。”

    艾草揉碎、晒干、焚入香炉,给夏日的末尾添上抹似有还无的青色。

    “嗯?好端端的突然熏艾?”

    京兆侯府,冯初终于自公文中抽出身来,捏了捏睛明穴。

    “近日城中有人发了虏疮,大人府上往来人那么多,不得不防。”

    冯初辛劳,下人们都看在眼里,柏儿索性替冯初拿了主意。

    “虏疮?宫中没有染上罢?”

    她还是首先惦念起宫里的小皇帝,话说出来,又升起烦闷怅然。

    一国之君,行事无状,轻薄于她,她该生气的。

    她后来说的话,也是真心句句规劝她迷途知返的忠良之言,并无不妥。

    然而那日再度遭她拒绝的小皇帝落寞离去的背影,一幕一幕,总在她闲暇时浮现、夤夜梦回。

    蓖麻绳、团揉丝,混做一团塞在她胸口,扯不出,咽不下,如何做,都是错。

    这些时日,她除了朝会,都不曾进宫过。

    “哎……”

    心事千江水,分付长吁短叹。

    “大人是在为胡夫人之事烦闷么?”柏儿给她再倒上一盏栀子水,这些日子冯初面上不显,栀子水一盅接着一盅。

    “胡夫人?哦……她啊……”

    冯初这才想起宫里还有个胡夫人,她是个可怜人,冯初并不想为难她,自作主张在她生产当日在宫内佛堂放了一把火。

    顺理成章,太皇太后大怒,以为此子不吉,母子二人幽居冷宫,变相给囚禁了起来。

    既堵住了朝臣们的口,也免了她身陷风波。

    “倒不是为了她……”冯初慢慢说着,玉盏抵在唇边,久久不见她饮下。

    柏儿忧心不已,她跟在冯初身边多年,眼前的冯初就似被掏干净的空壳子,投身公文,条理清晰,实则魂不守舍、苦苦强撑!

    “小娘子。”

    嗯?

    许久没听过她这样唤自己,冯初抬眼,眼眸中的疲惫一览无余。

    “婢子僭越,自知不配与大人交心,然大人苦闷,总该寻个地方发泄发泄吧!”

    已经,这般明显了么?

    冯初回过神来,忙扶起柏儿,替她掸了掸身上的灰:“说的什么话,若不是柏儿,我哪儿能安安稳稳坐在这批阅公文?”

    “许是……许是我这些时日太累了罢。”

    冯初温和地勾唇,“让柏儿为我劳神了。”

    “大人……”

    “柏儿说的,我会记下的。”柏儿分明什么也不晓得,也没叮嘱什么,这话温雅有余,却无一句落在实处。

    “帮我备马罢,”冯初抬手搭在她肩上,珊瑚手钏斑驳,刺得她又迅速收回,用宽大的袖袍将其掩下。

    “等日头落些,我去趟郭外。”

    皇翼寺的五级浮屠上遍饰铜铎,风往北吹,音送紫宫。

    她跪于蒲团,渴求一场暴雨,最好一口气裹挟南地五千里江河湖泊的蒸腾水汽,浩浩荡荡刮到平城,倾盆而下,将目之所及的宫阙楼阁、往来人们都冲刷斑驳,水墨交融。

    她与她都化成丹青翰墨,这样才能换得她们片刻相贴。

    她与她,那么近,那么远。

    奈何平城少雨,铜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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