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平城: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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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

    “陛下,时辰到了。”

    “好。”

    金身塑像缄默,也是她唯一寄托妄想的地方,离开这佛堂,她就要学着如何做一个帝王,一个令冯初满意的,帝王。

    “这衣裳有些老气了。”李拂音替她换上袍服,石青色的衣衫贴在拓跋聿的肌肤上,衬托得有些苍白,“太皇太后不喜。”

    “那便另外换件吧。”

    拓跋聿对于妆容打扮的心早已偃旗息鼓,帝王本就不该有太多喜好,而她想要的,也难以得到。

    李拂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寻了件浅朱色的袍服替她换上,扣上腰间带钩时,李拂音淡淡地说了句,“陛下与李昭仪,真像。”

    随着年岁增长,她也渐渐晓得了自己的生母不是离开宫中,大魏子贵母死,她应当是在自己册封为太女的时候,被父皇赐死了罢。

    阿娘离开她太早,这些年也都是冯初和李拂音替她操劳一切,悲恸心酸,在经年的时光中也不过是化为心间烟波。

    不去细瞧、不能细瞧,日子如常。

    不过李拂音身为她阿娘的婢女,甚少在她面前提及阿娘,今日突然说起阿娘,拓跋聿有些诧异。

    “我阿娘我与她长得很像么?”

    像啊,太像了,不光和你阿娘像,也和那个高坐皇位的帝王像。

    “陛下同昭仪,眉眼最相似,”李拂音的目光缱绻而疏离,拓跋聿有些抓不住,“陛下,笑起来时,有昭仪七分神韵。”

    她靠着这七分神韵,撑到现在。

    四娘

    她真的好累,撑不下去了。

    “是么朕已经,记不太清阿娘的容貌了。”

    拓跋聿语气怅然,低头无心一言,殊不知扯断了谁最后一根绳索,“朕,对不起阿娘更对不起阿耆尼。”

    李拂音清晰听见自己牙关紧咬的摩擦声。

    “陛下,就这么看重冯家的小娘子?”

    她的音色压得很沉,奈何沉溺在情孽纷扰的小皇帝哪里察觉得到身边人的异样。

    “是朕对不住她,朕若是没起那些心思,她便不会被朕绊住,束手束脚。”拓跋聿掩面,不想给旁人看见她失态,即便此人是日日侍候的李拂音。

    “朕,一国之主,却什么都给不了她。”

    还拿着自己幼稚懵懂的感情,一次次失控,一次次朝她施压。

    “阿耆尼是天下顶好的人儿,她心怀天下,怎么会瞧得上我呢?”

    “陛下心下装的是九州万方,他不将我挂在心上,也是应当的。”彼时李昭仪抚摸着自己日益隆起的小腹,“纵使来日生下的孩儿被立为皇嗣,要我的命,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好一个心甘情愿!好一个理所应当!

    李拂音缓缓抬首,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帝王,半晌,仰头,对上了堂前佛像漆画的双眸。

    她不需要佛陀普渡。

    【作者有话说】

    推荐亲友的古风小说《一挽长发定终身》,长公主×权臣女将军,也是偏正史的架空文。[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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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诸位,终于能入V了[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第42章 天花三章

    ◎休即未能休◎

    “待会儿恐怕会落雨。”

    有关试行均田的准备在八月结了尾,总算没有在平城市集装疯卖儍敲锣打鼓的王公勋贵同她找不痛快,朝堂上参她的奏疏也少了不少。

    冯初总算能稍稍忙中偷闲,喘上一口气,在府上设宴,邀了门人心腹,安静听些丝竹管弦。

    “嗯?”杜知格望了望天,中秋的天,瓦蓝无云,哪来的雨。

    “杜郎似是不信?”公务暂歇的冯初也起了玩性,“不若打个赌?”

    “好啊,什么彩头。”杜知格笑着应道。

    “若我胜了,杜郎自罚三杯,并吟诗一首。”冯初眉眼流转,落在慕容蓟身上,指尖轻叩案面,“以‘翠虎’为题。”

    慕容蓟险些叫酒水呛了,自脖颈至耳尖,通红发燥。

    又听得身旁人道,“那倘若是我胜过君侯呢?能否同君侯索一物什?”

    “杜郎想要什么?”

    冯初知她要打趣慕容蓟,话顺得很快。

    “臣想借慕容将军的两口刀,观摩几日。”

    “杜大人,您要慕容将军的刀观摩,怎地寻起君侯要?”

    时下风气松放,冯初门下门人都瞧出杜知格同慕容蓟之间暧昧不明,也纷纷打趣起哄。

    “哎”杜知格故作为难,言笑晏晏向慕容,“这不是慕容二郎宝贝的紧,在下怕说不动她的心头好么?”

    “”慕容蓟被她说的面红耳赤,一个劲地埋头饮酒,如此窘态,引得众人大笑。

    雨,真的落了。

    杜知格笑着应了自罚三杯的话,却说诗还未想好,不该此时吟。

    冯初摆摆手,本就是随性之语,由着她去了。

    “不过君侯如何能未卜先知?”

    “这世上,哪有什么未卜先知。”

    冯初含笑不说破,在无人在意的地方,轻轻擦揉肋骨。

    秋日里还有这么大的雨,不寻常。

    “南风起,吹白沙。遥望鲁国何嵯峨,千岁骷髅生齿牙。”

    秋雨打铜花,宫殿檐角下的铃儿丁零当啷,伴着母亲喑哑的童谣萦绕在幽深的宫室,灯烛几盏,枯照枝丫,帷帐重重,没骨掩肤。

    婴儿含着阿娘的乳首,看不见她的枯瘦。

    “拂音娘子,您怎么来了。”

    嘲哳如鬼的歌谣戛然而止,胡夫人惊弓之鸟般抱着孩儿往身后的榻上瑟缩,双眸赤红,嘴唇惨白,发着抖。

    “太皇太后托我来看看,天气转凉,胡夫人这儿缺了什么。”

    “陛下心善。”

    “这有些酒水,你们先去歇着吧,里头有我。”

    “这——好吧,拂音娘子早些出来。”

    脚步远去,木门擦过门槛,发出的声儿似狱中恶鬼索魂。

    帷帐翻动如云,胡夫人抱着皇子,整个身子都蜷缩贴在墙边。

    “这么黑,不多点几盏灯?”

    微弱的烛光亮在她榻边,面前的女人清瘦唇薄,没多少表情。

    身为母亲的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

    胡夫人瑟缩,不肯说话,倔强地盯着,以为这般便能给孩儿屏障。

    “你方才在哼什么?南风?白沙?”李拂音坐在她的床榻前,伸手抚向还在吃着奶水的婴孩。

    啪!

    伸到一半,被眼前人狠狠拍开。

    “呵,”李拂音冷嗤,擦着被拍疼的手,“可惜啊,太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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