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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渡平城》 40-50(第5/19页)
拓跋聿摇摇头,鬓发有些松散,“卿才辛劳。”
“……陛下来日方长,得了闲,也可寻些旁的乐趣。”
冯初下意识地替她理了理鬓发,指尖贴到她脖颈处的温度,方觉不妥,欲收回也有些晚了。
拓跋聿察觉出她的凝滞,按回了冯初的手。
她摇摇头,什么也说不上来。
眉眼低垂,半晌,她忽然道:“前些日子,宫中来了些波斯的比丘,朕同他们谈笑了几句。”
今夜的拓跋聿似乎格外沉静温良,“他们同朕讲了个故事。”
冯初身子稍倾,等着她的下文。
“说很早以前有一位王子,在梦中得到了他祖父的启示,说他将会得到一匹莎布迪兹的战马,一名乐师,一位叫席琳的妻子,和一个伟大的国家。”
“他后来真的碰见了一位叫做席琳的女子。”佛堂的烛光映照在拓跋聿高挺的鼻梁上,在她的面孔上割拟昏晓。
“可是席琳拒绝了王子,除非王子夺回属于他的皇位。”
王子去寻了邻国的帮助,邻国同意出兵,前提是王子娶邻国的公主为妻。
他终于夺回了他的王位,又过了许多年公主去世,费尽周折,终成正果。
“就在二人将要成婚的时候,王子与邻国公主生的儿子其实也爱上了席琳,他不愿意看到父亲娶走自己的心上人,于是杀了王子。”
最后席琳怀着对王子的爱与恨,自戕而终。
故事确令人唏嘘。
“阿耆尼……”拓跋聿静静地望着冯初。
我不愿你做席琳。
她听闻这个故事时,方明贪爱与敬爱之分。
拓跋聿垂下头,轻轻摇了摇,只当做方才是闲聊,说回了正事:“皇祖母是怀疑朕……对皇弟和胡夫人下毒手么?”
闲扯了许久,她终归咂摸出今夜的不寻常来。
冯初避开这话,“胡夫人与小皇子的事情,臣知陛下与此无关……但朝堂上那么多人,未必人人皆知陛下秉性。”
“无妨。”她注定会被无数人臧否,“朕只担心──”
话音未落,就听闻远处躁动,似是太后殿中传来。
“君侯、君侯──”
佛堂的门被一内侍连滚带爬地撞开,惊恐慌乱溢于言表:
“太后遇刺了!”
情谊被刻在肋骨上,刻骨深邃,还能以假乱真,欺骗自己入了心。
琴弦挑意,春风含情。
李拂音没有读过多少书,没听过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典故。
她只知晓,四娘今日,是欢喜的。
“拂音,我方才那曲子,好不好?”
李四娘的笑容同春日里的桃花一并泛红,拂音耳后放烫,“好,四娘子的琴艺,整个平城都挑不出更好的了。”
“尽胡沁。”李四娘温温柔柔地刮了她一眼,“平城那么多家女儿会琴,你莫非一家一家听过?”
“四娘此话有失偏颇。”还不等拂音开口,李四娘的胞兄就从桃枝后头窜了出来,“平城那么多家女儿,可不是谁都能叫当今圣上看中,选入宫中的。”
彼时拂音年岁尚小,不明白为何自己心上会泛起酸。
细细密密,荨麻刺儿一般,疼、痒、恼,还拔不干净。
“七郎这是说的什么话再、再说这种话,休怪妹妹要恼了!”
她的耳畔红得要滴血。
和她素日带在身上的珊瑚手钏一般。
“这天底下,还有比天子更大的人么?”李七郎笑着,他很漂亮,和四娘一样。但拂音看他,总觉着他像是零落在地的花瓣。
绚烂的背后,是无可挽回的腐败。
他说:“只要陛下喜欢,那四娘的琴艺,就会是平城最上乘!”
他察觉不到李四娘欢欣背后的惶惑,高声说着祝她早日诞下皇嗣,封为王公。
即便他知晓,生下孩儿,面临的会是子贵母死。
在人的侥幸心和面对唾手可得、只消用算不上牺牲的牺牲就能获得的荣华面前,这些,并不重要。
拂音孤独地看着他们,在桃枝下,不明白为何桃花非要落下。
宫车粼粼,载着豆蔻年华的少女入了紫宫。
拓跋弭生得很好,九五至尊,才貌双全,拂音随侍一旁时打量过他许多回。
她挑不出他任何不是。
却没来由觉得他面目可憎。
后来她见到了宫里更多被宠幸过的女郎,她们日日哭跪在椒庭,焚香祈祷,不要生下长子。
四娘的琴艺确实不是平城*最好的。
只是在她心里,是最好的。
再后来四娘有了身孕,她没有惶恐不安,安静地等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她很爱她,哪怕她有可能夺去她的生命。
拓跋聿呱呱坠地,满宫满朝只有两个人庆幸她来到这个世上。
拂音庆幸她是个女郎,她爱的人不会因此丧命。
李四娘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
她们曾有一段自欺欺人的温馨。
直到,帝后的争端燃缠上无辜的昭仪,祆教的谶语裹挟了懵懂的孩童。
从前的温馨被狂风撕扯粉碎,露出的是血淋淋。
不是所有爱被埋在心底,都会结出花果。
它会腐败,它会腥膻。
它会带着仅存的人,慢慢堕入深渊。
她与桃花,一同溃烂。
下地狱吧。
她狰狞着,对她能寻到的罪魁祸首们大喊。
“呵──哈哈,”几个殿前的甲士奋力按着,才能牢牢禁锢住李拂音。
她的鬓发已经散了,像是从神话中爬出来的修罗恶鬼。
“妖后──”
被击落的短匕躺在宫殿地砖上,冯芷君的手臂袖处被割开,她罕见地流露出些许惊愕。
匆匆赶到的冯初与拓跋聿见了殿中之景亦愣在当头,歇斯底里的修罗似有所感,偏过头,阴森森,直勾勾,看向拓跋聿。
冯初没有多想,将拓跋聿扯至她身后,挡在她面前。
端得忠贞做派当真,令人作呕!
“呵,陛下,事情败露了,您打算继续龟缩在仇家的侄女身后,祈求她庇佑你么?”
殿中数道目光悉数打向拓跋聿,冯初没有转身,瞪了回去。
“朕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拓跋聿的注意全然被‘仇家的侄女’给吸引过去,丝毫不曾意识到,这话落在太皇太后及殿中人耳中,多么像是心虚诡辩!
李拂音‘咯咯’笑起,叫人头皮发麻:“您可真是您阿耶的种啊!敢做不敢当,拿别人当挡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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