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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文学www.nw8.cc提供的《渡平城》 50-60(第1/16页)
第51章 落日
◎只求老天开眼,让日头落得更快些吧◎
冯初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微妙,谨慎地偏头。
如今的陛下,性格愈发乖张。
拓跋聿的眸子依旧是一派温良,波澜不惊,任由她打量。
“是。”
她是皇帝,自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拓跋聿眸子闪躲了稍许,强压下险些覆水难收的话语,平静道:“朕不喜欢你这个颜色的口脂,日后改了罢。”
‘抗旨不遵’被轻飘飘带成‘不喜欢她的口脂颜色’,其中起承转合让冯初一时间都琢磨不明白。
不喜便不喜罢
冯初心底蓦然生出不寻常的失落:
“诺。”
“罢了,朕叫你来,也不是说这些的。”
她总算寻了个正经些的话,给自己找回颜面,“朕不日会给你份单子,上面的人,你给安排些有实权名位却不高的职务。”
“另外,朕记得你阿姊许久没有回平城了吧?你去书一封,请他们明年一道回平城,过年节。”
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冯初点头,权作应了。
拓跋聿张了张嘴,她其实还想说很多话,临到开口,发觉不甚合适,还是作罢。
车驾内又再度归于静默。
她二人缘何至此!
拓跋聿还是觉得今日不痛快,繁杂心事无处诉,眼前人恨不下,舍不去,待在面前狼狈的总是她。
冒犯也好,敬重也好,兵荒马乱的为何只有她一人?
一路行至宫门,车辇止行。
拓跋聿还是阖着眸子,外头的宫人都等着她示下。
“陛下,宫门已至,臣该告退了。”
“冯初。”
冯初闻言看向她,拓跋聿低垂着眼,恍惚间好似从前那个惯会依赖她的人又回来了。
“你且过来些。”
冯初不解,却仍旧照做,微微起身,坐得离拓跋聿近了些。
每近一分,心头杂乱的思绪仿佛越能被抽去一丝。
一丝一丝,扯过心房,挠动搔痒。
“陛──”
话还未说完,冯初就被拓跋聿捂住了嘴。
骤然的亲密,让冯初有些凝滞,向来冷静自持的人不知为何今日没了主意,由着拓跋聿的手停留在她唇上。
太失礼了。
她想。
但冯初什么也没有做。
蘸着口脂的唇瓣,就在她的掌心之下。
她在脑中凭依着记忆和掌心的柔软,一遍一遍描摹她的唇瓣。
拓跋聿这样想着,手上也不知不觉地带起了动作,整个人宛若中了厌胜,眼中空洞而狂热,一切的行止不过是本能而已。
指腹擦起口脂,擦带起一片胭红,像火,像花,像天边霞,让人只想只想靠近,凭一腔喜爱,肆意占有。
她们不知何时凑得那般近。
鼻息可闻,熟悉的檀木香,让人只想再次相拥。
有人在无声处叫嚣她们相吻,好似这般就能解开心上所有烦难。
可是真的是这样么?
彼此早已近可闻息,最后一丝疑虑成了拉住马匹的缰索,也就是这一迟疑,让冯初清明了过来──
她这是在做什么!
亲吻擦过脸颊,二人的目光均错开来。
也不知谁在怪谁荒唐。
冯初狼狈地自天子车辇上下来,心乱如麻,翻身上马,连招呼都不曾多打,匆匆策马而去。
只求老天开眼,让日头落得更快些吧,莫让同僚们瞧出她唇畔凌乱的口脂,觉察端倪。
在平城主道上疾驰,不日稗官入宫奏事,定是要参她的。
冯初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勒马。
自己自己怎么能同她一齐生了那般荒唐的念头!为何没有劝谏陛下?
冯初难以置信地抚上了自己的心口。
她何时这般听之任之了?
就因为这是自己耗尽心血的人,心怀愧疚,由此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容忍她对自己的折辱?容忍她时而乖张的荒唐行径?
她难道不该极力进谏,誓死不从么?不应该在拓跋聿屡屡冒犯、屡屡伤她之时,反驳她么?
就因为姑母威胁她,若皇帝不听话就要换下这个皇帝?
她何时变得这般好拿捏了?
不过是自己内里选择放纵、选择听之任之!
疯了。
真真是疯了。
冯初这才意识到那日杜知格同她说的话是何意味。
她确实在拓跋聿面前,早已失去了原本该有的模样。
伸手放手皆是过错,亦再瞧不出辩不明自己的心。
名节、清誉、本心、爱恨。
一条条藤蔓缠上火莲,逼她行将就木。
冯初逃了。
御辇再度归于萧索。
冯初这次的狼狈莫名让拓跋聿总算多了些许快意。
原来她非神女,原来她也会心慌情迷。
她清晰地听见车驾外鸦雀哑叫,和朝中文武百官的议论纷纷──与陛下同乘的小冯公逃也似地离了这地方,难免引来猜论。
“紫乌,入宫,令众卿行家。”
车辇再度摇晃着走进平城紫宫的城门,拓跋聿没来由地也陷入了迷惘──她同样亦无法欺骗自己。
一个曾经在心里被捧上神佛之位的人,一个让她彻悟何谓‘敬爱’的人,当真能抛下这一切,刀剑相向么?
拓跋聿哀叹着仰头,她当真羡慕那些史书上待人凉薄的‘明君圣主’,羡慕乾纲独断的冯芷君。
她做不到那般自私,做不到唯我独尊,做不到视人如物,生杀由她,顺她则昌,逆她则亡。
她恨不能削发出家,只求了结尘因。
她恨自己依旧羸弱
平城晚时起了风,浓云自东南飘来,阖室昏暗,府中的下人们提了石漆添灯。
晚风呼啦啦催扫一地残叶春花,前来添灯的下人口中哼着小曲儿,合上房门,纵使屋内格外暗,他仍旧能拈着铜勺有序地自上往下添油。
怀中取出火折子,背着门房漏风处吹了吹,点上了灯树。
屋内一角霎然明亮了起来。
正当他他转过身,哼着曲儿,欲去另一边添灯时,这才赫然发现冯初在堂前坐着,一直不曾出声。
“郡公!?”添灯的僮仆当即慌乱,手中盛着石漆的小桶险些掉在地上打翻了去,“郡公恕罪,小的──”
“添了灯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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