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平城: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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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头发生的真好。”

    冯初拿着篦子替她篦头,发自内心地由衷感慨。

    这话她从前同她说过不少次,还记得拓跋聿春心萌动之初,冯初还送过发钗给她。

    是只玛瑙梨花样式,她还记得,只是后来发生那么多事情,一直收在盒中,不曾戴过了。

    “李拂音在时,每每替我梳头盘发,总会提起母妃,说她也生了这样一头乌发。”

    冯初愀然,她没见过李昭仪,也曾从宫人口中只言片语拼凑过她的模样,只知道她是个极为温柔和顺的女子。

    若是她在,拓跋聿当会少吃许多苦头。

    她心底到底是觉得自己也好、冯家也罢,是亏欠着拓跋聿的。

    尽管在权力斗争的漩涡中,论真情、论亏欠,着实是一件天真到可笑的事情。

    “阿耆尼”拓跋聿牵过她的手,她察觉到冯初的失神,倒是她一时失语了

    “阿耶、阿娘的事情,我无意怪罪于你。”

    “你来得太早、太巧,满满当当占了我人生那么多年光景”拓跋聿扣着她的手,“我确乎是爱着你的。”

    李昭仪过早的离世,在她的脑海中不过浮光掠影,拓跋弭不远不近,总归带着‘君父’的威严,敬有余,亲不足。

    至始至终,她有的,不过冯初愈酿愈真的情谊。

    她不愿用这些驳杂的恨意,再去伤害这难得的情谊。

    也不愿为了所谓的爱恨,要将大魏江山,翻天覆地。

    “”

    她怎会是豺狼她分明是上天赐给她的珍物。

    “阿耆尼怎么怎得还哭了?”

    拓跋聿透过铜镜瞧见身后人泪眼阑珊,泪珠顺着她光洁的脸庞打在拓跋聿衣颈处。

    拓跋聿焦急地站起身,慌乱地学着冯初给她拭泪时的动作,“莫哭、莫哭,是我失言,往后我再不──说了”

    陡然被冯初紧紧拥住,她鲜少会有这般脆弱的时候,当初拓跋聿对她百般为难时不曾有、被萧泽逼到命悬一线时不曾有,年幼时被冯芷君下令扔进幽暗的佛堂时不曾有。

    唯有现在。

    冯初将她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拓跋聿面前,在她胸前啜泣。

    拓跋聿伸手抱住她。

    前尘旧怨,早该过去了,往后余生,同生共死,你不可欺朕,再不可欺朕。

    我真的很怕有朝一日,在这世上,最后一个愿意爱我的人,都弥散不见

    胡马长嘶风吼,甲胄喑鸣雪狂。

    墨色的大氅被吹得凌乱,拓跋聿还是坚持冒雪而行。

    “家父率军征讨淮岱班师回朝,走的便是这条道。”

    哪一年的风雪比今岁大了不少,风刀霜剑,割磨着冯初的身心。

    旌旗蔽空,层层叠叠后是冻得发黑的人们,他们的眼神无论过多少年,都会透过旗杆长槊,落在她的周身。

    “重走此路,阿耆尼心境与当时相同否?”

    这本是废话,时移世易,有谁会一成不变的呢?

    太行飞雪,落在拓跋聿眼角眉梢,黑马颠簸,她的上身却挺得笔直,没人会认为她是个英武的皇帝──

    她的身形便是放在寻常女子中都显得瘦削柔弱。

    但同样也没人会质疑她的坚韧。

    冯初听慕容蓟同她谈起过拓跋聿星夜兼程至上党军中的果断,亦听闻她执意亲自前往巩县时的坚决。

    谁能想到这个柔柔弱弱模样的皇帝,能在一群将士劝阻时力排众议,说出‘危难如斯,岂有君主畏缩,任由将士浴血之理?’

    冯初想得出神,全然忘了拓跋聿同她说了什么。

    “阿耆尼?”

    “陛下恕罪,臣走神了。”冯初歉然,顿了片刻,她接上了话,“是,也不是。”

    “从前臣以为,自己是神子托生,苍天之下,众生芸芸,臣该渡人。”

    “而后却觉得自己何其托大,何其傲慢。”

    她再权势滔天,再殚精竭虑,天下还是会有人饿死,还是会有人冻毙在这一场大雪之中,还是有数不胜数趴在这片土地上敲骨吸髓的人。

    包括她。

    “那现如今呢?”

    “现如今?”冯初极目眺望,平城城墙在官道的尽头拔地而起,斗拱飞檐,层叠如峦。

    冯初轻轻吐出四个字,沉重地坠在风中:

    “初心难改。”

    太皇太后的仪仗露出了苗头,文武百官在风雪之中静默地伫立,冯芷君的身旁站立着垂头的拓跋琅。

    今日的风太大了。

    大得不知有多少人被迫迷了眼。

    旌旗在身前身后呼啦啦地作响,大军行进的马蹄声和甲胄碰撞都叫它给盖了过去。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福绥安康,万年无期──”

    拓跋聿骑在骏马上,平视着辇中的冯芷君。

    身旁一阵马镫当卢叮当,冯初下了马,朝太皇太后拜道:“臣洛州刺史冯初,见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福绥安康。”

    风雪呼啸,连带着冯芷君的声音都变得飘渺了起来:“阿耆尼戍守洛阳,可谓是大功一件啊”

    话还未说完,就见得刘仁诲之子刘固滑跪于拓跋聿马前,抬手上表,“臣等联名请陛下,加京兆郡公予王爵,加九锡,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

    拓跋聿攥紧了手中缰绳,恨不得瞧出他脸上被风刮的红是他如往常整日饮酒留下的,好让刘仁诲那老头子将他关家里严加教养!

    “臣等,请陛下恩准,以安天下,以慰庶民──”

    下跪之人乌泱泱一片,阴云一般,压在冯初肩头,压在拓跋聿胸口,逼着她去风口浪尖之上。

    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邙。

    冯初猛地抬头,入目是群臣们麻乱的眼神。

    他们看着冯初,充斥着谄媚、疑心、忌惮。

    而在这些群臣之后,帷幕之中,她仿佛看见冯芷君的笑容似有还无,唇边眼角带着悲悯。

    是的,她悲悯地看着自己血脉交融的侄女,悲悯地看着要反扑她的拓跋聿。

    好似云冈石窟中的佛像,悲悯地看着深陷人世苦海当中的人们。

    【作者有话说】

    [吃瓜]虽然加九锡(音同赐)这个是作者自己写的,但作者其实也觉得离谱。

    毕竟历史上桓温馋这个馋哭了,不惜当殿诬告皇后绿了皇帝,皇帝生育能力有问题,皇帝孩子都不是皇帝的

    (什么微臣要告发皇后秽乱后宫罪不容诛[合十])

    第75章 走火

    ◎血比朱砂艳,泪作帛上书。◎

    同朝为官,如共乘一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天下事,坏就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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