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平城: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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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两句了么?”

    拓跋聿冷笑,别扭道:“……左不过吏部尚书心怀大度,要为往自个儿身上泼脏水的人说话。”

    冯初低低地笑了两声,更惹她气,“你还笑得出来!”

    “我不答应,倒不是为得朝中的风言风语。”

    冯初亲吻她耳后,激得怀中人一颤,双臂将她环得更紧了,下颌搁在她肩头,语句温柔:

    “你记不记得,在洛州时,你在我榻前哭得有多伤心?”

    她原以为,自己这三尺微命,当悉数许予家国天下,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直到那一日,她见到那般伤心哀恸的拓跋聿。

    她竟是怕了,竟是惜命了。

    “自那一日后,我便在心中立誓,不叫你再为我哀恸。”冯初缓缓诉来,哪怕代价是做不了百官之首。

    那又如何呢。

    “所以,我不愿做首当其冲之人,也请陛下,让臣懦弱这一回可好?”

    拓跋聿再也忍不住,自她怀中调转了身子,紧紧抱着她。

    那是冯初自年少时就为之奋进的位置,如今说不想,便不想了。

    “陛下也不要无故为我封官加爵,”冯初拍着她的后背,笑着戳穿她心中想法。

    “自然选了陛下,便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了,我此生能得陛下真心相待,足矣。”

    “但你还是在意的,对不对?”

    拓跋聿很敏锐,冯初口口声声说是为她考量,背后的原因却还是听进了朝野当中的攻讦。

    如今朝中也好、禁内也罢,不少官吏、宫人装束打扮,都在仿着冯初。

    她看在眼里,恼在心里。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无过如是乎。

    “在意又如何,不在意又如何。”

    姑母大张旗鼓地给她府上送美姬的那一刻,就已经大白于天下。

    她这辈子注定摆不脱以色侍君的名头了。

    “自古政敌相攻,何愁寻不到借口的?姬妾多便说不重妻子,没有姬妾便说他不重子嗣,便是为耶娘守孝哭丧,哀恸多了少了都有一堆外人争噪。”

    “臣堵不住那些人的嘴,陛下也堵不住。”

    冯初环着她,给她顺气,笑容洒然,“也只好暂避锋芒啦。”

    “日久见人心,”她顿了顿,温烫的指腹抚平开拓跋聿的眉头,“以千秋江山计,何苦贪这一时口中赞许?”

    拓跋聿吐出一口浊气,这才算是彻底顺了下来。

    她伸出手,倚在她怀中,替她揉着肋骨,满眼心疼,说起不相干的话:

    “昨晚定是没睡好罢?疼么?”

    “陛下不必太担忧。”冯初笑笑,“已经不疼了。”

    拓跋聿很是清楚这人秉性,说是‘不必担忧’,那便是昨晚疼得没睡多少。

    心疼地抚着她眼眶青黑,在她唇畔落下一吻,“你去屏风后小榻上歇一会儿,我批完奏折再唤你起来。”

    “不必,臣衙署内──”

    话说到一半就瞥见拓跋聿的‘怒目’。

    罢了罢了。

    “好,我听聿儿的。”

    拓跋聿这才缓和了脸色,亲自为她解了衣带,盖上了薄被,叮嘱道:“好好歇息,不必为朝政上的事情挂忧,我在呢。”

    纤弱的青年彻底褪去了稚气,大有要为她遮风挡雨的架势。

    “好,”冯初半开玩笑道:“那妾身此身,便仰赖陛下了。”

    拓跋聿嗔她一眼,离了小榻。

    不多时,外间屏风响起刻意放轻过许多的蘸笔和翻动奏折的窸窣声。

    冯初诚是困倦,听着外头无序的轻微响动,更是昏昏沉沉,不出小半刻钟,睡了过去。

    许是宫室内熄了烛火,当真暗淡。

    冯初醒来时,都辨不得是白昼还是黑夜。

    “……既如此,便就这么定了,让慕容将军与皇妹北上,共退蠕蠕,行台尚书令一职,朕还是属意阿耆尼……”

    “另外,让卢晓他们也别闲着,整日里只会饮酒赋诗,再这样下去,过几年,就真的只有虚职给他们了……”

    她听得出来,聿儿是刻意压低了嗓音,甚至显出君主不该有的柔弱出来。

    “至于那些还想着全然遵循鲜卑古礼的,宋直,你带几个人去与他们辩经……”

    她这副模样惯会骗人,看着瞧着,文文弱弱,话里和手上寸步不让。

    “……今日先议到这吧。”

    冯初隔着屏风,安静地听了有小半个时辰,拓跋聿才散了人。

    俄而是一阵释然的叹息。

    她听见外头的桌案动了,继而步子越来越近,待至她面前,全然瞧不出半点方才叹息过的清苦劲。

    “阿耆尼醒了?方才议事议太久了,你何时醒的?”

    拓跋聿边说着,边为她倒上清水,要喂她喝下。

    “臣能……自己来。”

    话虽这般说着,却还是就着她的杯盏饮了下去。

    修长的脖颈扬起,喉头耸动。

    拓跋聿不知不觉瞧得入了迷,杯盏中的饮子都空了,青瓷却还搁在冯初唇边。

    人当真是太过矛盾。

    她自诩对她爱重,可有时还是忍不住,想……磋磨她,想看她难耐,看她求饶。

    心里的阴暗一闪而过,拓跋聿自己骇了一跳,连忙将杯盏搁下,心虚不已。

    “陛下心里……不大静呀。”

    冯初轻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阖室昏暗,爱人的眸子比琥珀更勾人。

    拓跋聿愣愣地望着身前人凑近,捧起她的脸,指腹擦在她唇瓣。

    吐气如丝,“陛下……在想什么?”

    拓跋聿攥紧了榻上薄褥,不过几寸距离的丹朱在她目光中愈发蜇眼。

    “陛下……想做唔──”

    冯初拥住扑上来的人,顺着她,躺倒在榻上。

    唇畔似有还无的笑意在唇舌纠缠间不甚明显。

    身上人渐渐不再满足于唇齿之间,继而流连于她的脖颈与锁骨,手指挑开衣带的前一刻顿住。

    气息不稳,却无比郑重地问道:“……我想做什么,都可以么?”

    冯初嫣然一笑,引着她的手扯开了衣带,在她耳畔轻启唇舌:

    “嗯。”

    第93章 语我

    ◎月明光光星欲堕,欲来不来早语我。◎

    她从未如此渴盼一场大雨,不必倾盆酣畅,只消像是朔北草原偶有的水汽,绵绵洒洒,带着稀薄的温和,滋润无垠的土壤。

    这样,她才好与她藏入毡房,哪管天地。

    “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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